我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承乾宮,腦袋裏嗡嗡作響,心中又悲又憤,回到坤寧宮就坐在那裏發呆,卻又什麼也想不進去,隻是一個勁的流淚,襲人和湘雲嚇壞了,她們好像在勸我,因為她們的嘴不停的張合,但為什麼我全然聽不進去?腦中隻被一個念頭灌滿,他不相信我,他說我勾搭男人!血影、方仲堂、趙常,我的情夫還真是不少!
我就那麼呆坐著,不知何時,眼前的襲人換了別人,長眉連絹,眸含秋水,是烏雲珠,我依然沒有動彈,隻是將目光投向別處,她來做什麼?來示威?
烏雲珠在宮女的摻扶下緩緩落座,“娘娘連月來辛苦了。”
廢話!你去試試!
見我沒有出聲,烏雲珠不以為意的笑笑,“以前臣妾隻羨慕娘娘的真性情,卻沒有想到娘娘竟也是位女中豪傑,不愧是從草原上出來的姑娘。”
“陣前擊鼓、精忠報國,聽費揚古說,邊關的將士們一提起娘娘,連操練都精神了幾分,咱們姐妹都很佩服娘娘呢。”
“佩服我?哼!”我終於開口了,“真是笑話。我陣前被抓,不知大快了多少人心吧。”
烏雲珠收斂了笑意,“娘娘為國為民,身在敵營之中尚且想辦法送回情報,那預痘瘡之法,不知拯救了多少將士的性命。將來史書之上,定為娘娘記下重重的一筆。”
“別說廢話!”我冷冷的道:“有話直說吧,不用拐彎抺角,省得他這麼久不見你想得心疼。皇貴妃!”最後幾個字我咬得很重,順治帶給我的傷痛使我變成了一隻刺蝟,不分輕重,見誰紮誰。
烏雲珠神情稍黯,她摒退屋中眾人。淡淡一笑,“不瞞娘娘說,臣妾自十月二十日晉位。便再沒見過皇上,直至十一月末。皇上才又回來。”
我的眼神閃了一下。不是說晉位後地一個月他都呆在承乾宮麼?
烏雲珠接著道:“皇上吩咐臣妾對外做出假相,讓人相信皇上日夜守在承乾宮,寸步不離,就連公主前來。都被臣妾和常喜攔了回去。”
“他……為什麼這麼做?”我的心突然跳得厲害。
烏雲珠輕聲道:“皇上在得知娘娘失蹤後,曾想想去尋找娘娘,可天子離京不是小事,太後勸諫,眾臣攔阻,如此情況之下皇上想要出京必要隱密行事,那一個月皇上去了哪裏臣妾不知,不過確實是不在承乾宮中的。”
聽她說完,我“騰”地站起,驚疑不定的盯著她,腦中不斷閃現血魂軍中地那個身影,那個手勢,還有清軍營中的那個大胡子!一定是他!
我迫不及待的奔出門去,連披風也忘了穿,就穿著一件小襖,迎著寒風朝承乾宮跑去。襲人忙不迭地跟上,在我身後急呼,一路跑到承乾宮,卻發現順治並不在這裏,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真笨!烏雲珠定是趁順治走了才敢到坤寧宮去,想到這,我又轉身跑向乾清宮,此時夜幕已然低垂,視線有些模糊不清,我腳下磕磕絆絆地不知閃了多少下,我卻渾然不覺,到了乾清宮,常喜哀歎一聲又來攔我,這次是打定主意不讓我進去,我無奈,站在西暖閣前大叫他地名字,常喜嚇壞了,連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回來歉然道:“娘娘,不是奴才不讓您進去,實在是皇上……”
盯著那兩扇緊閉的門,我站在門口大聲道:“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是你說那樣的話我忍不住,你讓我進去,我們有話好好說,我不想你再繼續誤會我。”
大門猛的打開了,“我沒有誤會你,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他臉色比他被打時更加陰鬱,我卻咧嘴一笑,“你真的去了!你去了西北找我,是不是?”
我激動地投入他懷中,“你真的為了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若先前心中全是憤怒和悲傷,那現在則是滿滿的感動。
我抱住他,他卻並未回擁住我,他冷聲道:“我倒寧可不去,就不會看到你左右逢源了。”
我心中一酸,趕緊道:“我沒有,那是……”
“沒有?”他打斷我,“我費盡心機的出了京,好不容易才知道你的正確位置,我知道憑我一人的能力救不出你,但我還是瞞著逐月他們偷偷混進敵軍,我就是想看看你,可你讓我看見了什麼?”他激動的連連點頭,“沒想到血魂軍中還有那樣風流的人物。”
“不是”,我大聲道:“那天我扭傷了腳,他隻是扶住我……”
“那血影呢?他為什麼會放了你?為什麼親自送你回來?”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我,“還有趙常,他為了你竟然甘願留在敵軍之中,別跟我說他是忠君愛國,等你回來,你又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這些你都能否認麼?還敢說跟他全是誤會麼?”
“這些……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你讓我進去,我們慢慢說。”
“不必了。”他的聲音漸冷,“你向來最擅長講故事。”
我身子一僵,緩緩離開他的胸膛,“你還是不信我?你相信你的眼睛卻不肯相信我的心。”
看著我被凍得瑟瑟發白蘭抖抖的身子,他的眼中似乎有些動搖,正當我心中又開始有些希望,他低聲道:“回去吧,好好做你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