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有些故事還沒來得及講就已經結束了,有些人在不回憶就老了,模糊了,忘記了。
總以為會一直這樣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總以為不告而別就是故事最後的結局。
然而上帝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仁慈,他的樂趣就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掀起一層巨浪,打破你原先的平靜以後又悄然離去,你被他玩弄於掌心之上也隻是無能為力。
因為他在天堂,你在地獄。
事實上,平靜便是故事最後真正的結局。
一個陌生的城市,一群陌生的麵孔,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勾起曾經的回憶。
抬頭看著陌生的天空不會想起你,呼吸著陌生的空氣不會想起你。
可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從不曾忘記,那張清秀精致的臉也從不曾抹去。
因為即使我們隔著一個大洋,我們所處的天空永遠都是同一片天空。
也不知道我的呼吸能不能幸運的隨著季風飄到你身邊,而我也奢侈的希望你能認清那是有關於我的東西。
那一年,工作介紹所還不至於人山人海,學曆的要求還沒那麼高,隻需要一筆小小的介紹費,就可以找到一份稱心的工作了。
詩喬拿著資料表,端正的填滿每一個空格,一張原本隻印有表格的白紙因為一個個清秀的字跡顯得十分動人,如果硬要找點小瑕疵的話,那便是詩喬虛高了自己的學曆,在那個空白處填了“高中”。
也是,那麼聰明伶俐的一個姑娘,隻有初中學曆豈不太可惜了,或許沒能上大學是沐詩喬心中的一大遺憾吧。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誰沒了誰會活不下去,而是誰離開了誰會活的更好。
阿姨依舊是城裏的清潔工,隻是她再也不會很早很早的起來去掃一條原本不歸自己掃的街道,她的背影再也不會顯得滄桑,顯得嬌小。
因為詩喬說,她再也不想媽媽吃苦了。
詩喬起初並不同意阿姨去工作,可是阿姨總在詩喬走後偷偷的出去,時間長了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阿姨也是想為自己的女兒多掙點嫁妝。
詩喬在一家小企業擔任文職,每天負責打印資料接待一下客人,有空時她也拚命的在學英文,雖然她不知道英文的重要性,但她知道自己接待客人時經常遇到老外卻無言以對,通常都是以尷尬開頭以尷尬結尾的。
她幾乎每天都沒有任何一點空閑,也很少再去想過去,很少想陸皓陽,很少想他們之間的事情,甚至沒有了。
隻是不管多久,想起他的感覺卻始終不會變。
她與阿姨平靜的過了很久,詩晴放假時會回來住幾天,即使有兩個月的假期她也隻是住幾天,因為她也在忙著掙錢,隻是很奇怪,少華卻從來沒來過,這不像他一貫的作風。聽說他家也要在城裏買房子了,應該真的很忙吧。
少華曾經說過,等他家房子買好了,他會努力的爭取在最快的時間開著寶馬來接詩喬。
感覺掙錢已經成為他們最熱血的事情。
才剛踏入社會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社會其實是一個大染缸,也不知道一張張幹淨的臉下深藏著一顆顆醜陋肮髒的心。
其實每個人的生活在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差別,起初都是一缸清澈見底的海水,可有些人偏偏不甘寂寞,不停的往自己缸裏加染料,最後越加越多,顏色越來越深,怎麼洗都洗不掉了。
就像詩喬第一次進公司時,很多人嘲笑她是鄉下村姑,她也沒有太在意,隻覺得大家在開玩笑。
當她辛辛苦苦複印的資料突然不見時,她也沒有想過是同事的惡作劇。
當她的湯特別鹹特別鹹的時候,她也隻是感歎大城市裏的廚師都這麼差的嗎。
當她無緣無故被上司批評的時候,她隻是自己默默的在心裏抱怨,從來沒想過是同事故意在上司麵前亂打小報告。
她每天都會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可她一直都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
那天,公司來了一位客戶,聽說也是一個重要級人物,詩喬謹慎的不敢有半點疏忽,然而對於你的敵人來說,就算你再認真,他們也能至你於死地。
詩喬乘著燒開水的時間跑去上了個廁所,這就為她的敵人製造了良好的機會。
可能上帝覺得詩喬太可憐了,所以想幫她一次,就在同事們往熱水壺裏倒鹽的時候,那位客戶不經意的往門縫裏看了看,也不經意的看到了那一幕,也讓他大吃了一驚。
詩喬從廁所出來時,同事們都假裝正經的在忙工作,其實每一個同事的心裏早已波瀾起伏的等著看好戲。
同事們一直用餘光看著她整理好所有文件抬著熱水壺走進接待室。
“您就是楊先生吧?”盡管詩喬內心還是一個不太成熟的小孩子,但工作了這麼久,她已經可以麵對客人時落落大方的給別人留下好印象了。
楊先生看著眼前這位幹淨的女孩子點點頭。
詩喬笑笑:“這是總經理吩咐要給你看的文件,他現在還在開會,你有什麼需要盡管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