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如果愛情可以重來,誓言可以更改,那麼,我們是否永遠可以像個孩子一樣沒有支離破碎的心髒,沒有苦澀的眼淚。
生活就像頭頂的電風扇一樣,一直在原地不停的打轉,沒有任何改變,不知道自己忙碌所為何,隻是每天不停的給自己加速,害怕一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想一些不該想的,不會存在的,不會發生的。
偶爾,也會想一些早已消失在天涯的美好。
那些美好也不敢過分的想太久,因為想的久了,便會心痛,便會有種人類叫眼淚的液體莫名其妙的從你眼眶中流了出來,隨即濕透了一大片枕頭。
當你的生活趨於和諧的時候,你便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每次例會上組長誇我勤奮能幹的時候,我隻是一笑而過,沒有太大的反應,心眼壞的同事可能會認為我在裝矜持,然而隻有我自己清楚的知道,我心裏根本連開心的欲望都沒有,我卻還要為了不讓場麵變得僵硬努力的逼自己笑一下,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做人很累很累。
每個月底銀行卡上總會多出那麼幾千塊錢,看著手機裏的短信通知,我也沒有太多的想法,我甚至煩惱該用它來做什麼,並不是我錢多的沒處花,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該用它來做什麼。
或許交房租,交電費,交水費。
或許買米,買油,買鹽。
也或許給媽媽買幾件漂亮的衣服。
但問題是,這些個錢從來沒有要我操心過。
人就是一個複雜的動物,一邊拚命的工作不讓自己安靜下來,一邊又渴望自己能有那麼一段時間好好的安靜一陣子。
世界越是熱鬧,心就顯得更加寂寞。
安靜的時候心會疼,熱鬧的時候心會更疼。
心為什麼會疼,是因為曾經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
詩喬整理好下午開會要用的資料後關掉電腦顯示器順便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看,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她清楚地知道離開會還有半個多小時,或許隻是出於習慣而已吧。
每個看手機的人也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麼,他隻是不想讓別人發現他很閑而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都想讓別人覺得他很忙,也許隻是為了掩藏內心的空虛而已。他也害怕被別人發現他那顆孩子般脆弱的心靈。
詩喬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還沒做一樣,便打開電話簿找著號碼。
或許是某個需要到會的人還沒有通知,也或許是某件需要交代的事情還沒有交代。
翻滾的光標越過了許多個人的名字終於停在了需要停留的地方,那塊顯眼的區域上寫著“少華”。
少華每個月都會準時與詩喬通電話,互相傾訴彼此現在的生活狀況,然而這個月卻一直沒有少華的來電。
不知道他是不是忙著考試忘記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總之,都應該打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以後,那邊卻傳來陌生卻又好像在哪裏聽過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詩喬掛了電話後覺得很奇怪,又認為沒有太多擔心的必要,畢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接著光標又移到詩晴上麵,想著這丫頭也好久沒有回家了,於是也按了按撥打鍵。
電話那頭播放著魏新雨的《遺忘》,沐詩晴說這是她最喜歡聽的歌,自然也就設置成彩鈴了,仿佛她要告訴所有打電話給她的人證明自己是個健忘的人。
“不願再見,忘不了你的臉,你的笑顏,回憶裏不停的盤旋…”
我不知道在她心裏是否也隱藏著一段不堪言語的疼痛,也不知道她是否想要忘記某一個傷害過她的人,或者某一件傷害過她的事情。總之,能忘記卻是好的。
但我並不以為她是一個健忘的人,反而很念舊。我得她畢業那天拿著自己的畢業照一個人在房間看了許久許久,因為是背對著,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紅過眼眶,但我著實能感覺到她的依戀與不舍。
歌曲結束了,緊接著的是一聲在我意料之中的應答。
“沐詩喬,怎麼了?”
即使很久很久不見了,她也始終改變不了那股盛氣淩人的態度,大家都以為她是喜馬拉雅山上最頂端的那朱雪蓮,孤芳自賞,冷豔不堪。隻有我清楚的知道,她比誰都有些有肉,然而她也不樂意別人這樣說她,即使是褒義的。
“你已經兩年沒回家了你知道麼?”我的語氣裏透露出幾絲責備與想念,但不強勢。
“有這麼久了嗎?”她甚至開始懷疑起我的記憶力。
“我看你是得了遺忘症了”雖然我從沒聽過這種症,但我還是不科學的說了。
“我求之不得呢”她說,“不是也常給老媽打電話了嗎”
“是是是”我抱怨道“你會經常給老媽打電話,就是想不起還有一個叫沐詩喬的妹妹對吧?”
“你得了吧”她笑笑,“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這麼惡心了?”
“我沒有惡心”我說,“這是真心話”
“好了臭丫頭”她說,“其實每次打電話給老媽我都有問沐詩喬過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人們總是會在無意間產生某種不理智的錯覺,然而事實上,沐詩晴本身就很會溫柔。
“那是順便的還是特地的?”我得意的問。
“順便的”她又冷冷的回答。
她總是可以再頃刻間將角色轉變的輕鬆自如,同時,我也很清楚地知道她的回答總是相反的。
“好吧”我說,“那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額…”她想了想說,“再等幾個月吧,畢業就回去”
“幾個月?”我問,“一定要這麼久嗎?”
“已經不久了”她大笑說,“我本來還打算結了婚生了孩子再回去的
“行啊”我也笑了笑,“隻要你良心過得去唄”
“就再等幾個月見吧”她說,“我得先睡會兒,下午還有課”
“那你一個人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我說,“沒錢了就告訴我給你打過去”
“嗯,放心吧死丫頭”她說,“那就先這樣了”
隨後隻剩下了嘟嘟嘟的聲音。
我知道沐詩晴最不好受的事情就是她有一半的學費花的是我的錢,我也知道她工作了以後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給我。但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那些錢。
我把電話放回原地的時候,仁傑來了。
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將他整個人的高貴氣質體現的淋漓至盡,然而生活中的他卻與此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該怎麼去形容眼前這個正緊緊逼近自己的男人呢?
有些人活生生的站在你麵前,你甚至和他親密的走過大街小巷,而你卻難以將他看透,你看過他哭,你看過他笑,看過他的好,也看過他的不好,你聽過他的故事,分享過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可為什麼還是覺得自己離他好遠好遠?明明觸手就可以碰到的真實,為什麼心中會泛起一層層遠在天涯的浪花?難道正是因為知道對方太多的秘密才覺得生疏嗎?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覺得他紳士,博聞強識,並且身上還透露出一股讓人難以拒絕的高貴氣質。
接觸後我發現他大方,幽默,而且很會心疼人。
他會為了送我回家故意不開車而陪我擠公交,他會看著我走進房間關好門後才離開,他會為了陪我在快餐店吃便當而放棄公司免費給他提供的營養餐,他就算很累很累了也會陪我加班,他每次去外地出差回來都會給我帶一堆堆的好東西。
日子久了,他在我麵前不再紳士不在拘束,他有時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大大咧咧一點也不正經,並且他告訴我他一點也不想長大,他希望做個和陶淵明一樣的人,隻是人生並非本願。
再後來,他告訴我我身邊有多少人經常在我背後搞小動作,有多少人表麵上對我溫和的笑在背後卻恨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我說我不相信,他罵我****,然後將所有的證據啪的扔在我眼前,看著眼前的那些東西我的心冷冷的抖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冷漠,我傻傻的看著他,他恨鐵不成剛的說了句“現在相信了吧”,又起身將扔在我麵前的這些東西都放到粉碎機裏,我問他“我做錯了什麼嗎?”,他說“你沒錯,他們也沒錯,隻是這個世界把他們逼得沒辦法”我又問“那我該怎麼辦?”他笑笑“上善若水,做好自己就好”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向我承諾他會好好保護我的,我問為什麼,他說他心疼這個世界上每一個隻想認真生活的人,並且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不能總讓像我這樣簡單的人去承受。
原本我還想繼續回憶之前與他所經曆的每一點點滴滴,隻是我盯著他看到出神的時候,他毫不客氣的拉了凳子坐到我麵前並且還用硬克的文件夾朝我頭上猛地打了一下,輕微的痛感讓我將自己的靈魂從遠方使勁的拽了回來,我無辜的看著他嘴裏自動的反射出一句“啊?”再眨了幾下眼,
“你在做春夢嗎?”他似笑非笑的說。
“現在是秋天”我堅定的講,“剛剛再想會議還需要準備什麼資料然後你就來了”
反正他也不能像盜夢空間裏的男主一樣隨意的進入我的思想,隻要我瞎掰的合理就好,再說曾經也是他說“這個世界上隻會講真話的人是不被大眾喜歡的”
“好臭啊”,他溫柔的看著我嗅了嗅鼻子說,“是誰在放屁?”
“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唄”我隨意的回應完他後拿起手機亂按了幾下,因為再也不知道怎麼麵對他的無理取鬧。
“你要說再想我的話我肯定會相信啊”他說完後連同身子一起將臉轉了過去又隨即扔掉右手中的文件夾,左手熟練的順勢拿起電腦旁邊的咖啡大飲一口,仿佛我早就知道他要來特地為他衝好等著似得,可惜我並不是那個瘋狂暗戀他的女人會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了。
“先生”,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這個我喝過了”
“sowhat?”他聳聳肩自然的對我說,“Idon’t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