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漂泊在自己的天涯裏,重複的卻是別人的故事。
我們都曾渴望過,遠離都市的喧囂,沒有車水馬龍,沒有霓虹閃爍,隻是在山下,有一棟我們的小房子,一條溪水流過,花開四季,雲淡風輕,或者再有一個知己,煮一壺清茶,幹一杯薄酒,一局棋,一個下午。
皓陽遇見傑克時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快步入正軌了,他以為遇見了自己的精神夥伴以後可以平靜的生活,就在他每天與傑克談天說地的時候,他的父親竟然告訴他盡快準備與仁希的婚禮,這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他可以放棄自己的夢想成全父親的野心,可是現在他連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車水馬龍依舊,霓虹閃爍依舊,沒有山下,房子塌了,溪水幹了,花枯萎,四季凋零,狂風暴雨,所幸知己還在,隻是清茶薄酒都灑了,夕陽沉重,棋局難解。
憧憬破滅,皓陽從夢中驚醒,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隻是一顆棋子。
辦公室裏傳來許久的爭吵聲,父親的一個耳光歇斯底裏的一聲逆子使皓陽摔門而出,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因不滿父親的安排而反抗,他隱忍是因為他知道父親心中的酸楚,他反抗是因為他心中的摯愛不是楊仁希,他始終還是幻想著將來能陪他一起看日落的人是沐詩喬。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改變父親的決定,所以他隻能去找仁希,她是家裏的掌上明珠,隻要她不願意,她家裏人就一定不會強迫她的,皓陽抱著對仁希的最後一絲期望走至仁希辦公室,辦公室門關著,皓陽抬起手準備敲門,裏麵卻傳來仁希與仁傑的對話。
對話讓皓陽舉起的手放了回去。
“皓陽的妹妹或許還活著”仁傑說。
“隻是可能”仁希說,“畢竟我們找了這麼多年始終沒有消息”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罪惡感”仁傑說,“虧欠的我會盡力彌補”
彌補?皓陽的熱淚灼燒著眼眶,那一絲的期望仿佛也成了預謀許久的陰謀,原來父親一直是對的,當年的悲劇是他們楊家一手策劃而並非偶然,他一直把仁傑當兄弟信任,把仁希當妹妹疼愛,可事實卻是他們一直在算計自己,太透徹的東西讓人太不快樂,皓陽沒有破門而入,他沒有舉著拳頭朝仁傑的臉上揮去,也沒有大聲的問他為什麼,他隻是一個人默默的離開了,眼淚沒有停止,此刻,皓陽孤獨無比。
他也終於明白成熟的標誌不是學會表達而是學會了咽下,明明很多時候委屈的想要爆發,火到嘴邊卻無奈的笑了,這就是成長吧。
這個城市有那麼多的人,但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其實赤裸裸的利用關係有時候反而更讓人心安,皓陽說不出心為什麼那樣沉默頹廢著。
皓陽躲在“forever”餐廳包廂的角落裏,傑克趕到時他已經一個人喝完了一瓶威士忌,空氣裏彌漫著酒精的味道,落寞的空氣撲鼻而來,傑克坐在皓陽對麵。
“發生了什麼?”
皓陽抬頭,醉眼朦朧的看著傑克,苦笑道:“我要結婚了”
“新娘是仁希小姐嗎?”
“對,是她”皓陽拚命的點頭,“那個你口中的天使”
“又是你父親強迫你的?”
“強迫?”皓陽又是一聲苦笑,“和天使結婚需要強迫麼?”
“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就不要娶她”傑克說。
“幸福是什麼?”皓陽大聲朝傑克吼著說,“請你告訴我幸福是什麼?”
說完以後一杯烈酒猛地下肚,無法治愈已經破碎的心,眼淚更無法控製,他小時候經常說自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還沒念書就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可是今天他卻哭的像個小女孩。
“她是愛你的”傑克說,“請你相信我,她很愛你”
“一個騙子的愛.”
皓陽一直喃喃的說著騙子睡去,眼角的淚水一直在湧動。
傑克對睡著的皓陽說:“你累了,希望夢裏的你不在悲傷”
皓陽的夢早在幾年前的半夜裏就被父親狠狠的敲碎了,寂靜的深夜,雨滴敲打著梧桐葉發出清脆的聲音,像玻璃破碎一樣,像皓陽夢碎的聲音一樣。
皓陽醒來已是黃昏,他感到非常冷,他忘記了自己睡著時所做的夢,所以想繼續做夢,可無論他怎麼閉上眼睛,夢卻沒有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