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衝衝的安老爺不顧多年的夫妻情誼,命人把“遭了瘟的爛了舌頭黑了心肝”的臭婆娘關了起來,不準給吃不準給喝,隻準她唯一的女兒探望。另一麵,卻還是萬分心痛自己的銀子打了水漂。
養隻豬,這麼多年還能宰肉還錢呢,養個不是女兒的女兒……白操一世的心了。
“唉!”
思來想去,灰心喪氣的安家老爺揮揮手,命人去柴胡胡同把他對頭外甥找來,
“……左右是他妹子,叫他把人領回去吧!”
竟是連多一天的飯食都不願意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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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後院。
碧瀾池邊種著十餘株垂柳,布滿翠綠柳葉的枝條隨風搖擺,婆娑起舞。彎彎延延一條鵝卵石小路,曲徑通幽,通向內宅風景最佳的芍藥園。
正午的陽光下,兩個穿紅著綠的丫鬟在園內花架子下嗑牙,濃密的葡萄葉子爬滿的花架子,隻有一兩點的光斑落在地麵。
“嗚嗚,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得了消息就急匆匆跟靜姑娘說。邱家少爺……居然沒了,害的靜姑娘從台階上摔倒,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弱柳,你做的沒錯。邱家少爺已經沒了,靜姑娘失了下半輩子的依靠,不早做打算怎麼行呢?我才聽說,夫人要把靜姑娘送給羅家二少呢。羅家二少是什麼人,十四歲就納了七八個妾侍擺在屋裏了,連母親身邊的丫鬟也不放過的。靜姑娘要是跟了他,不是俗語說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什麼什麼,槐香,你從哪裏聽來的?夫人要把靜姑娘送給羅家?那怎麼行呢?”
“行不行的,你我是什麼身份?管得著老爺夫人麼?唉!靜姑娘這回慘了,父母雙亡,唯一的哥哥也不是一個娘養的。現在又死了夫婿,即便表少爺肯做主,將來又能尋到什麼樣的人家?免不了給人做妾當姨娘的命!若是命好,遇到心善的正室夫人,若是命不好,由著人擺布去了!”
且不說兩個丫鬟的嘀嘀咕咕,被人議論紛紛的“靜姑娘”,此時正一臉茫然的看著雨過天青色床帳子,又摸了摸尚且溫熱的白瓷枕,臉上白癡的神情過了好久也沒褪。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在回山的路上嗎?怎麼一轉眼,躺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內?
記憶在那道閃電之後支離破碎,像是破壞的布娃娃,怎麼也縫合不起來。模模糊糊的,耳邊浮起某個聲音“靜姑娘無大礙……隻是憂思過度……須靜養數日……”
靜姑娘是誰?
甄小仙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就在她放棄、不準備多想的霎那,各種莫名其妙的思緒擁擠而來,高興的,傷心的,自卑的,憂愁的,鬧得她頭疼萬分……
許久許久,才理順了脈絡。
這是一個讓人歎息的短暫故事。
故事中的女孩,名叫嚴靜,乳名靜靜、靜兒,年方十二。上有一兄,下有一妹。兄妹皆是嫡出(小妹是繼室夫人所生),唯有她是庶出。在大戶人家,庶出的姑娘公子地位尷尬,說是主子吧,比不上嫡出的底氣足。明明是同父的兄弟姐妹,卻處處低人一等。
也就比奴仆強些罷了。
這嚴靜小姑娘,生活在等級森嚴的家庭內,從小就敏感、自卑,既希望能得到關愛,又不希望別人過多的注意到自己。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生怕哪裏錯了,被人恥笑了去。因而養成了清淡、沉默的性格。
甄小仙最最不喜這種性格了,但知曉小姑娘的心事後,也不由歎口氣。
父母雙亡後,大哥嚴謙帶著兩個妹妹投奔舅父,卻看不慣舅父“愛財如命”“吝嗇粗鄙”的性子,時不時的起衝突。不到一年,就憤而離去,說什麼也不肯同處一個屋簷下。
從這,也可看出嫡出和庶出的不同了。大哥把小妹嚴貞帶走了,卻把她留下了,任由舅父主張,做了邱安兩家聯姻的工具。好在親事不賴,對象是梧桐鎮有頭有臉的邱家大公子,模樣、人品、家世,沒的挑。嚴靜略略懂事後,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整日安靜的在繡樓裏做做女紅、看看書,默默等待出嫁的那一天。
誰想天有不測風雲呢?
邱家大公子居然沒了!她下半生還能指望誰啊?
悲觀和絕望是比病毒還殘忍的東西,剝奪的小姑娘的生存欲望。不過是摔了一跤,居然就沒再醒過來。
取而代之的,是來自地球修真界的第一高手,括弧,曾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