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雲為首,身後二十多個花樣妙齡的女子齊齊站立著聞笛莊前,一片莊嚴肅穆。自從得知靜兒平安無事的回來,而且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清河府,那些包圍聞笛莊的人,自發的潮水般退下了。
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也好理解。
畢竟是名門正道,行事作風要有個“度”。趁人之危、暗害某某,已經有失道義。成功了還好,外人頂多嘀咕兩句就忘了——除了生死之交,誰樂意為死人說話?不值得。
可若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設陷阱、又群起圍攻的,還沒把人害死,讓人活蹦亂跳的在太陽底下露麵,那臉麵可丟大了!
什麼?不去反省自己愚蠢,想再來一次陷害?
你當仙道是魔域、妖窟那等肆無忌憚的混亂地方嗎?
說直白點,你做得了初一,別人就做得了十五,如此不講究禮法、規矩,惡性循環下,等於觸犯了仙門仙宗的根本利益,任何試圖挑釁的人都會遭到這個體質的最嚴厲打擊!
因此,靜兒光明正大的出現,宣告問仙宮針對她的陰謀瓦解後,誰也沒來勸她安穩呆在家裏,別到處亂跑之類——雖然說,靜兒自己根本沒這方麵的覺悟。
……
咯吱咯吱的馬車搖搖晃晃停在聞笛莊。
小貞剛撩起簾子跳下來,就看到梁冰雲盛裝裝扮了,恭恭敬敬的站在莊門口。烈日炎炎,她雪白的發絲順從的自鬢角垂下,姣好的麵容如蒙上一層寒霜,身周三米以內散發著冰涼刺骨的寒氣。
這是……冰靈根?
從姐姐那裏得知收梁冰雲為徒的原因,小貞原本還不服氣,冰靈根有什麼特殊的?此刻再看,不得不承認,變異冰靈根卻有些奇妙處——不用害怕夏天了。單純從外表上看,梁冰雲整個人好似冰雕而成,身姿玉立,雪膚、白發,襯著淡漠神情,仿佛超脫的世外高人。
可惜,若不是這副為人心性……一定是仙雲宗最好的傳人!
想必,眨了眨明亮眼眸,為靜兒掀了車簾,虛扶了姐姐一把。
靜兒這一路上,一直在想怎麼處置自己的“好徒弟”,可見了真人,忍不住一愣。
梁冰雲修為大漲,已快接近金丹了吧?可歎她這個做師傅的,也不常在身邊指點,憑借自己聰慧才智,能修煉到這種程度……一時間,靜兒也不知感歎什麼好,是誇讚自己“慧眼識人”還是惋惜“畫人畫皮難畫骨”呢?
沒等說話,梁冰雲先一步跪下,態度恭謹的行三跪九叩之禮,許是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做得格外認真。
拋開其他不談,能從問仙宮下逃出性命,天底下能有幾人?她對靜兒的崇敬是發自內心,認為值得她用這麼規格的禮儀迎接師傅回師門。
可既然這麼尊敬,為何做法上背道而馳呢?
靜兒很快明白了原因。
聞笛莊內,梁秀潔悲戚的照顧著年邁的父母。曾經珠光寶氣、保養得宜的梁母,兩隻眼窩深深的陷了下去,灰白的眸子動也不動一下,顯然是瞎了!而人到中年、頗有儒雅氣息的梁父,麵容衰老,臉上滿是黑黑點點的醜陋斑點,一條腿,也瘸了!
他們不是靜兒所害。
不過也差不遠了。
雲鵬發瘋報複所有傷害她的人時,曾經在清河府進行一番大清洗,牽連了六品世家,文家。也就是梁秀潔的夫家。受此牽累,文家一落千丈,聲勢大不如前。
若不是根基遠在千裏之外的天水郡,恐怕一家老少都被雲鵬一鍋端了!
本來,這跟梁家人沒什麼大關係。
可梁家人貌似有個通性,上到粱父梁母,下到梁冰雲、梁秀潔,特別警醒。一有個風吹草動,就能聯想到一二三四五六去,覺得要對自己不利。(能從拜師想到控製梁家,也算奇才了)
文家是被雲鵬所害——雲鵬為靜兒報仇——靜兒是梁冰雲的師傅。
這麼個轉圈下來,多思多愁的粱父梁母,就在文家就住不下去了,心中惴惴不安。不是擔心大女兒被靜兒闖的禍事牽連,無辜送了性命,要麼就擔心文家把雲鵬展開的大清洗仇怨,牽連到小女兒和自己身上。
什麼樣的人看世界,世界就是什麼樣的色彩。
惡毒的人,會使最惡毒的法子;卑鄙的人,能做出最卑鄙的事情;而心胸狹窄的人,自然用狹窄的眼光揣度別人。
粱父梁母既沒有過人的見識,又沒有多大的膽識,心中藏了心事後,整天小兔子般擔驚受怕,很快病倒了。
梁秀潔知道這樣下去,兩個老人就完了,想盡了法子,哭訴哀求求夫婿找人送父母離開——話說文家還是有點擔待的,能攀登上六品的世家,哪會遷怒打擊自家兒媳婦的娘家?也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