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囚(上)(1 / 3)

沁香園外,方少華的臉色登時變得古怪起來。

“她”,說的是靜兒嗎?可靜兒不是已經死了,隨著身體被奪取後神魂消失在天地間了?就算她幸運至極的還活著,也不可能藏在沁香園——跟她關係不太友好的柴漪妃的莊內?

方少華不是以前單純好騙的鄉野少年,聽到後沒有立刻激動的失去常態,而是鎮靜的看著閃魔。從其眼中微露的不解和迷惑中,得到一個結論:她也不確定!

閃魔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隨即揚著頭道,

“你這麼看我做甚?嗬嗬,我是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好似我當年從魔域逃亡出來帶過來的紫嬰玉音簫——這可是我們閃魔一族不傳之秘,若是她活著,就一定藏身其中。否則必死無疑。”

說著,捂嘴笑了笑,眼角流露出意趣深長的精光,“你是希望她活著,還是沒有呢?”

紫嬰玉音簫?

方少華表情不變,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卻成放大狀擴散開來。據他所知,此玉簫是用閃魔一族時代居住的落將山上的,一種特殊的材質所製。表麵上看來與尋常洞簫並無特別之處,外人不知內情,隻以為簫聲特別動聽罷了!隻有閃魔一族才能使用——在它們人生必須要經曆失去身體的時候寄存其中,保持神魂不滅。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倘若靜兒還活著,她唯一的出路就在此簫中。可若是她真的在,又怎麼逃得過閃魔的追捕?隻怕今日一踏足沁香園,就是她喪命之時!

可若靜兒早就死了……

方少華以為自己早就冰涼的心,忽然被什麼刺了似地,疼痛難忍。

難道這是天意?

天意讓他在這個時刻,特意來見靜兒最後一麵,看著她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嗎?

心情混亂複雜的方少華沒有想到,閃魔召喚了冥冥中來自天外的靜兒,又在多年後將她趕了出去,而靜兒卻寄生在閃魔從魔域帶出來的紫嬰玉音簫,得以存活……

這才是上天注定,難解難分的孽緣。

……

這邊的方少華糾結著,而唐煜卻一臉淡然的將裝著紫嬰玉音簫的暗黑鑲銀長匣,交到雲嶺的手中。

雲嶺不知喝了多少酒,衣衫皺巴巴的,臉頰浮現兩團可笑的紅暈,眼眸氤氳著水霧的波光,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他隨意的打開匣子看了一眼,笑著說,“東西雖小,可是我八叔的心愛之物。說不得,隻能厚著臉皮請唐兄割愛了。”

“好說。”

唐煜仍舊一本正經的麵容。

雲嶺嘴角的笑容擴大,借著酒意狠狠的拍了一下唐煜的肩膀,“那我也不多說、客套話了!唐兄,你的人情我記著!”

“嗯,有空請我喝酒吧!”

唐煜點點頭,隨後就幹脆利落的轉身離開。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不見,雲嶺眼中的迷蒙霎時變得清明清澈起來。

身後端著暗黑鑲銀長匣的忠心小廝低聲問,“少爺,你看唐公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他的樣子,好奇怪啊!”

雲嶺譏諷的一笑,也不知是笑別人,還是笑他自己。

“哼,不外乎看端木府的熱鬧罷了!他……既然把東西送來,就是不想多攙和的意思。這個時刻,別多事了!”

說罷,他輕輕撫摸匣子的蝙蝠紋路,皺眉思考著,該怎麼勸說八叔幫他?

所謂的紫玉簫,隻是個名義。他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去見養病不見外客的端木豐城。如今端木府的不同往日了,變成了寧罪的一言堂。但凡寧罪看不慣的,甭管為家族做過多大貢獻,都隨隨便便被打發了,派遣去了其他地方遠離家族核心。

這樣下去,哪裏還有寧罪一係以外的族人立足之處?

雲嶺更擔心的,是自己的父親流毒。他們失去聯絡,已經足足十天了!

想到父親常年病痛的身體,雲嶺忍不住憂心忡忡,幾乎把下令軟禁的寧罪恨得半死——沒有自己在身邊照顧,誰知道父親現在如何了?會不會更嚴重了?

借著“發現一支紫玉簫與八叔丟失的非常相似”理由,他帶著兩個心腹直接從後門悄悄離去,去了楓林晚。

他確信一定能見到端木豐城,因為這就是丟失的那支啊!

可沒想到計劃再如何萬無一失,卻沒有變化更令人措手不及。

他的堂哥,郡首大人的長子雲鯤,直接擋在門外,“抱歉,父親正在休養中,吩咐過了,不見客!”

“嗬嗬,我明白。不過事出有因,我意外發現一支紫玉簫,似乎與八叔丟失的紫玉簫一模一樣啊!你看看,是不是?”

雲鯤連看也沒看一眼,表情寡淡,

“哦,是支好玉簫。不過,父親的丟失的已經找到了。而且,他現在也不適合吹簫,鬼醫說了,不能輕易動情,而簫聲纏綿淒切,容易使人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估計短時間內,都不會碰玉簫一下了。雲嶺,你的好意我會轉告。”

刻板的態度,簡直比鐵板還鐵板。

雲嶺為今日的見麵,準備了多少?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打發了?

他心急如焚,又怕拖得久了生了其他變化,忍不住沉下臉來,“雲鯤堂哥,我叫你一聲哥哥,難道連門也不讓我進?我是客嗎?叔叔的身子不好,我身為侄子來看望看望,有何不對之處?”

說罷,就要往裏闖。

雲鯤的臉色也沉下來,“既然你直說了,我也不必藏著掖著!別拿著一支破簫說話,你有什麼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你明白就好!今天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不見到八叔的麵,我是不會離開的!”

“你……”

雲鯤惱火起來,“我爹都已經躲到這裏來了,還不能安生!你就這麼看不過眼,非要把我們父子也拖下水?”

“不是我要拖你們下水,而是你以為,你逃得掉?”

兩人針鋒相對,目光在空氣中交彙一處,激烈的繃出火花,誰也不肯讓誰。

一個為了保護父親,不讓他被人平白當了靶子;一個是為了挽救被軟禁的父親,千方百計尋求外援。同出一心,不過,立場卻截然相反。

正在僵持不下時,雲翼忽然走過來,抓抓頭,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兩人,

“大哥,爹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