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唐煜而言,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攙和人家的家務事。可偏偏趕上了,這時要是他掉頭救走,未免落了痕跡,隻能忍著留下來,像木頭人似地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而阿碧,活了上千年,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沒見過?什麼有礙風化的事情沒聽過?這點小兒女的私情私怨,連芝麻綠豆都算不上,它懶得理會,頭一轉,把屁股對著端木府眾人。
在內世界中的靜兒,也對“三角戀情”不感興趣,驚喜的發現阿碧升級做爸爸了!著急的催促唐煜,
“是小麒麟呢!唐煜,快過去看看啊,阿碧答應過我,他的第一個孩子要送我做護山神獸呢!”
這邊廂靜兒的話音剛落,那邊眯著眼睛的阿碧,銅鈴大的眼眸忽然一睜!
活得太久,都成精了!
靜兒隻剩下一縷神魂,瞞過了如冰雪宮主姬燃冰、星辰宗主燕崇宜、端木靈音在內所有強大的人,唯獨被阿碧嗅到了苗頭,警覺的尾巴毛鱗片都張開了。
算起來,它跟靜兒的恩怨不淺,曾經幫助青雲老祖重傷了靜兒,隨後又放出風聲讓人追殺……事後靜兒也還以報複,逼得阿碧離開生活了千年的青雲門,還下一個天大的人情,不得不約定把還未出生的孩子送給靜兒。
總的來說,阿碧對靜兒有怨,要不是它迫不得已離開青雲門,青雲門不會那麼輕易的徹底消亡了。最可氣的是,它不能做什麼。笑話,現在的老婆還是人家幫忙找的呢!
媒人是可以丟過牆,可誰聽成就好事後連媒人也殺了的?太恩將仇報了!
“呀,阿碧發現我了!”
唐煜立時緊張起來,“那怎麼辦?”
“放心,它不會對我怎麼樣的。”靜兒毫無憂慮的說,“走近點看看啊,小麒麟是公的母的?什麼屬性?像爸爸還是媽媽?”
唐煜試探著靠近,阿碧圓滾滾的琥珀色眼眸果真轉了又轉,沒有出聲。
很久後,阿碧對自己的孩子,時任仙雲門首席護法神獸小青坦言當時的心境——你們門主都已經落魄到極點了,可憐的,倒黴催的,我要是出手落井下石,未免有失厚道,所以不計前嫌放她一馬。可惜,小青生性叛逆,對自家的門主卻是敬仰無比,“老爹你該不會是不知道怎麼落井下石吧?閃魔跟門主有不共戴天之仇,痛下殺手沒留一點餘地,就那樣還沒殺死門主。爹爹你的本領,能透過一個人,直接轟殺他內世界的某物存在?我們麒麟一族,有這種天賦嗎?怎麼我沒有遺傳到呢?”說得阿碧臉色不好,青碧的臉色加深,都變成藍色了。
此是後話,且說唐煜見阿碧似乎默許,就更靠近了一點。小紅,也就是母麒麟,在高大的喬木林中側臥著,底下鋪了厚厚的落葉,正無聊的甩著尾巴。背脊弓著,柔軟的腹部把小麒麟包圍起來。這隻小小的麒麟,估計才剛剛出生,全身乳白色,細細的鱗片幾乎看不出來,隻有淡淡的一圈一圈的紋路。頂端的角約有指頭大小,眼皮上還耷拉著淺色的粘液。
唐煜隔著七八步的距離,慢慢的看著,既能躲避靈音、靈犀的尷尬,又不會讓母麒麟感覺受威脅。
洛絳香什麼也沒察覺,還真以為靈音是奉了命來花島照顧阿碧新出生的幼崽呢!笑嘻嘻的拿了一塊顏色翠綠的碧玉糕,然後走到小紅的身邊——她跟小紅挺熟的,可這樣,她也先掰了一小塊自己嚐了,才將剩下的碎渣給小麒麟吃。
小麒麟舔著她的手指,癢癢的,逗得洛絳香嗬嗬直笑。
這樣快樂、天真的笑聲……唐煜看了,越發憐憫。
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洛絳香的錯,可這個世界誰會跟你公平的機會講是非對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本身就是錯!錯就要被抹殺!
……
唐煜以為這件事遮掩遮掩,就過去了。那個大家族沒點不可告人的密事?沒想到,這才是混亂的開始。
起頭是洛絳香知道了。契機很古怪,是她無意中聽見了改頭換麵的靈犀,跟別人的對話。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她就反應過來了——說起來,她也傻,三言兩語就被靈音哄了去,什麼也沒懷疑,還以為靈犀是“變聲”了。因為自幼與韓達相識,深深記得,韓達有段時間聲音變得非常難聽。後來,就變得渾厚了。
聽到正牌靈犀的聲音,還有什麼不懂的?原來還有一個人長得跟靈犀非常相似!怪不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那麼怪!怪不得,艾瘋從來不見她,就算路上碰見了,也沒有好臉的走開。
她隻以為是婆婆討厭她,原來……
她會有什麼下場,還用說嗎?自古犯了這種罪孽的人,女人比男人淒慘多了!
沒多久,靈音招唐煜進府,省略了無關意義上的寒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件私事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