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決定短期住院幾天,做一下全麵體檢。那家醫院我年輕時就總去,我非常喜歡院長先生。先生雖然上了年紀,但十分英俊,是為人稱道的名醫。我打電話和醫院聯係好,調整了工作時間表。入院的日子到了。
院長先生在電話裏說:“第一天過來時,請帶大便來檢查。”我問媽媽做檢查的大便放在哪裏為好。媽媽說:“過去都是放在火柴盒裏,現在放在哪裏好呢?”
可是,我絕對不願意把那個東西放在火柴盒裏,交給尊敬的院長先生。我東翻西找,終於發現了一個好東西。那是一個原來裝法國香水的粉紅色小盒子,當時還很罕見。“這個不錯!”於是,我把東西裝了進去。由於小盒子的蓋子一開一合地關不攏,我就係上了一根粉紅色緞帶,然後把盒子放進一個我很寶貝的法國造的粉紅色小信封裏。我把這個拿在手裏看了好幾遍,想這樣總算可以交給院長先生了,心裏很滿意。
那一天,我把粉紅色信封裝進手提包,來到了院長室。我坐到白衣的院長先生對麵,因為先生說過住院以前要詢問我一些情況。坐在先生的麵前,我突然想到“哦,對了”,於是拿出那個粉紅色信封,放到先生的麵前。先生看著信封,問道:
“這是什麼?”
幾名護士也一齊向那個粉紅色信封看去。的確,一個粉紅色信封出現在院長室,感覺不太協調。我很狼狽,偏偏這時怎麼也想不起來“驗便”這個說法,隻好囁嚅著:“這個……”
先生看著粉紅色的信封,溫和地問道:“是什麼呢?”
我呻吟似的叫道“這個……”一邊拚命地搜索那個詞,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護士們越發好奇起來,毫不掩飾地盯著我看。我把信封往先生麵前推了推,低著頭說:“這個……”
先生“哦”了一聲。我再也忍耐不下去,直到現在,我也搞不清楚當時從哪裏蹦出了這麼一個詞。最後,我把粉紅色信封托在手上,這麼說道:
“這是糞。”
護士們“撲哧”笑了出來,先生說:
“哦,原來是驗便啊。”
我低著頭答:“是的。”
我被領進自己的病房,我平時幾乎沒進過病房,看什麼都稀奇,站在房間的正中央四下張望。這時年輕的護士小姐拿著紙和鉛筆走了進來,對我說:
“請您在這裏寫上您今天想吃的東西。”
我非常高興,問道:
“真的可以寫嗎?”
護士小姐說:
“是的,您請寫。”
說完,護士小姐出去了。我喜滋滋的,心想:“這家醫院的飯菜好吃是有名的,不過沒想到居然可以隨意點自己愛吃的東西!”於是,我興奮地拿起鉛筆,自言自語道:
“嗯———吃點什麼呢,先寫上意大利麵條,再是壽司卷,還有沙鍋麵條、蛋糕。哦,對了,還要吃個冰激淩。”
我把這些都寫了下來,這時,剛才的護士小姐又走了進來,問道:
“您寫好了嗎?”
我說寫好了,把紙遞給護士小姐。護士小姐把鉛筆仔細放回胸前的口袋裏,拿起紙片大略看了一遍,然後,她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問道:
“您吃了這麼多?”
“哎?”
我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又問了一句:
“您說什麼?”
這次,護士小姐給我看了看紙片,清清楚楚地問道:
“您從早晨起,已經吃了這麼多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