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由心生(1 / 2)

一番話落,四下無聲。帳內油紙燈發出劈嘙一聲輕響,火光跳躍,映上小公主隱隱透著倔強的臉龐。

一時便是芳華郡主也止了哭泣,四處無聲目光,彙聚到那張稍顯蒼白的清麗小臉上。

馬匹到底是受傷之後再一路狂奔,還是停下之後再被凶器所傷,根據傷口的出血量,其實很易判斷。帳中軍人出身不在少數,大多也是懂馬之人,公主這句話說得站不住腳,帳中眾人雖不言語,心中確已早有判斷。

今日帳中公主郡主同時被疑,芳華郡主一直極力辯解為自己開脫,卻未幫公主說過一句話;反觀公主,自始自終未曾辯解一句,最後說的那句話,還有幫郡主開脫之意,一時親疏之別盡顯。

如若郡主落馬一事真和公主無關,那芳華郡主便是那利用自己落馬陷害公主的嫌疑人。隻是公主素來與郡主親厚,定是不願接受事實,於是便想出這般牽強理由來說服自己。望著那燭火明滅之下隱隱透著倔強的小臉,竟是讓不少人生出不想破壞這番期翼的心緒來。

半晌,才終聽高位之上傳來東離天子冷亦清淡淡的聲線:“宣太醫,一會兒去芳華帳中問診,雖是墜馬,但幸得蕭少將軍所救,想必並無大礙,還請德太妃寬心。”

此言一出,便是輕描淡寫結了此事,也暗示了不再追究墜馬的緣由。德太妃輕舒口氣,暗示芳華郡主叩謝隆恩,冷芳若輕咬紅唇,強忍住心中不悅開口謝恩,話落,堂下眾位禁軍亦是暗暗鬆了口氣。

“至於瓏瑜,玩性太重,之後幾夜便留在帳中抄誦女戒,收斂收斂心性。”

小公主麵無表情,淺淺俯首:“瓏瑜遵旨。”

春首圍獵最後一日,夕陽西下,繁星初上,圍獵隊伍滿載而歸,歡聲笑語充斥皇營。

蕭寒翻身下馬,將韁繩弓箭遞於身側侍衛,偏頭看了看前方營地篝火,那淡淡目光卻是透過了火光,若有似無落在了營地中心那頂白色大帳上。

他已有三日未見她了。白日,他參加圍獵賽,晚上,她在帳中抄書。他發覺,原來要見不到一個人,竟是如此簡單。

大帳內側隱隱透出燭光,他正要離開,卻忽見那大帳門簾一掀,走出一個青衣侍女來,雖然隻是一瞬,但那侍女微皺的眉眼間閃過的那絲焦急,他卻看了個真切。

他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覺察之時已是跟在了侍女身後。向著皇營偏僻之處一番查找,青衣侍女皺眉回頭,猛然對上一雙深邃眼眸,驚了一驚。

“你在找什麼?”

“沒……沒什麼……”侍女微微福了福身,轉身要走,卻被身後之人沉聲喚住:“可是你家公主丟了?”

侍女回頭,秀氣的眉目間幾番情緒流轉,最後:“可否請將軍出去尋一尋,公主可能出營去了……”

蕭寒微一頜首:“公主是否騎了馬?”

侍女搖搖頭:“沒有,倒是,帶了一隻兔子……所以不會走遠……”

兔子?蕭寒微微蹙眉,正欲轉身,又聽身後侍女小聲喚住他。

回眸,還是那般清冷容顏:“我會暗中將公主帶回,不必驚動聖上。”

公主既是步行想必就在營地附近,若是策馬反而容易錯過目標,同樣選擇了步行,順著細微蹤跡慢慢尋過去,未幾,蕭寒便在一處厚密的草地間發現了身著一襲白衣的小公主。

跪在草地上,她正伸手抱起地上的一隻雪白兔子,一邊動作一邊說,你可真是懶啊,吃完了這片也不知道自己挪個窩。

說話的時候,她微微挑了眉梢,眼底透著一絲無奈還有幾分嫌棄,這個樣子,倒是比那夜皇帳之中她緊抿著唇一臉倔強卻隱隱要哭的樣子,好上許多。

挑了一處青草厚密的地方,放下手中兔子,然後她一抬頭,便看見了不遠處,那夜空之下靜靜站著的黑衣男子。

恰時一陣風過,亂了她的青絲揚了他的發梢,她微一忪愣脫口而出:“皇叔知道我私自出來了?”

他搖頭。

她那正欲轉身抓兔子的手才停了下來,鬆了口氣,她仰頭看他:“我就是出來放兔子,它吃飽了我就回去。”

他突然發覺,這竟是她第一次同他說話,他沒回應,卻是默默走到了她身邊。

她亦沒再看他,隻是抱膝坐在地上,伸手順著雪白兔毛,有些發呆,似乎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