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肅七年四月初七,東離貴妃白氏自縊冷宮。上念其賢淑溫婉,諡號端賢,宣其病逝,以貴妃之儀厚葬。宮中消息傳出,白相痛失愛女突發惡疾,於同日臥病不起,上遣禦醫多次入相府診治,均未有起色。
待到國喪之事傳至西北寒地,已是五日之後。屆時護國將軍一行已行至東離北域境內,蕭將軍展信之後沉默良久,暗自揣測貴妃之死背後操縱之人,並心念如今形勢大變,那多年隱於西北行宮之人又將作何應對。忽念及京中滯留幼子,方覺先前行事大意,卻是悔已不及。
東離前途蒙霾,諸國暗中窺視,這盛春之季,處處流光旖旎,處處暗藏殺機。
天下,漸亂。
又是一個明媚春日,大泱中三國之一福安,一隅波光粼粼湖泊,一間古樸幽深大宅,朱門之前,一輕紗覆麵貴婦,靜候樹下。
大泱七國,東離西梁南疆北豐,中有三國,中山福安連禹,三國為求製衡,盟約多年。
而這福安國,乃中三國中疆域最小,卻也國如其名,魚米之鄉,最是富足。
那朱門前的貴婦,一襲白衣無紋無飾,這番清簡裝扮是為隱人耳目,細看,卻是一身上好衣料配上周身的尊榮氣質,斷非普通權貴可擬。
門外靜候多時,貴婦眉宇間早已泛起不耐,冷冷開口:“為何還不能入?你確定便是此處?”
身後跟隨侍女微微福身:“回稟夫人,奴婢打探便是此處,絕不會錯。”
話音剛落,朱門吱呀一聲洞開,側身走出一個嬌俏的紫衣少女來,少女朝著門外貴婦微一福身,相邀而入。
“請夫人在此靜候片刻,我家主人隨後便到。”將客人隱至後廳,奉了茶,紫衣少女恭敬福身退下。白衣貴婦在廳前木椅上坐下,那木椅觸手細滑顏色光潤,竟是七國難得一見的金絲楠木;而那盞白玉瓷杯的清茶,杯蓋輕揭便是茶香四溢,那盈盈碧水間輕展的鬆尖,便是產自南疆千金難求的“雲中露”。
這福安澄湖邊,看似普通的一處大宅,內裏卻是如此風致考究。放眼望去,堂內,無論家具擺設均是七國屬一的珍品,想必這大宅的主人定是身份不俗,且極致富貴風雅。
正想著,便聞後殿珠簾輕動,方才的紫衣少女輕揭門簾,迎出一個素衣女子來。
一襲白衣環身,一頭青絲垂腰,柳眉杏目,瑤鼻檀口,似揚非揚的唇角一粒嬌羞美人痣,豔而不俗,媚而不淫,便是她久居深宮閱女無數,當即也是心生感歎,這世間竟是有如此佳人,能將一襲白衣襯得如此風情,引人遐思,卻是不敢輕易靠近褻玩。
素衣女子行至廳中高位,側身而坐,一雙杏目盈盈,望向堂下貴婦。
到底是久居高位之人,片刻驚豔之後早已恢複常態,輕紗之上一雙美目將麵前這年歲不大的女子看了一轉,反倒是心生猜疑:“姑娘便是這天青樓的樓主?”
白衣女子聞言微一勾唇,像是早知來人定會有此疑慮:“在下便是這天青樓樓主。”
堂下貴婦美目輕轉:“哦?沒想到這名喻七國的天下第一情報組織天青樓,樓主竟是這麼一位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