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驟雨急來的深夜,皇城外將軍府,蕭家少將軍手持一壺清酒,坐在後院回廊之側,一雙深邃墨瞳注視著簷下泠泠落雨,不知在想些什麼。
“寒兒。”身後傳來一聲輕喚,蕭寒微微偏頭看了一眼,隻見一中年婦人站在回廊的拐彎處看著他,神色複雜。
來人正是隱瞞身份留於盛京的蕭寒之母福溪長公主,長公主走到兒子身邊,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個她自幼悉心教導撫養成人的兒子,如今,離她已是越來越遠了。
安王回京已有月餘,公主駙馬大選之事也在緊密安排,而蕭寒,自那日提出要競選駙馬之後,便再也沒有參加過同安王府的議事。
她的兒子起了異心,將護國將軍府,將她,置於了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隻因,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驚采絕豔,卻狂傲肆意,陰狠毒辣,心機叵測。
那個女人,甚至將她那城府至深的皇兄逼迫到如今境地,這樣的能耐,如何不叫人折服,如何,不叫人心動?
作為母親,兒子會喜歡上怎樣的女子,她再清楚不過了。
那樣的女人,便如同一朵罌粟花,至豔至美,讓人上癮,雖是劇毒,卻帶著,致命吸引力。
如今,安王府到底是對蕭家起了防範之心,必定在駙馬大選上百般阻撓寒兒獲勝。
而那公主,雖說蕭家的兵權是助她鞏固皇權的一大籌碼,可那時時謀算步步為營的公主,到底存了何等心思,她實在不敢妄斷。
終是到了兩虎相爭之境,而蕭家卻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明日便是駙馬大選的第一日,今夜,她這個孤坐廊下對雨獨飲的兒子,心裏又在想些什麼?
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福溪長公主微歎口氣,轉身離開。
夜半時分,雨聲漸弱,最終隻餘下淅瀝瀝幾串水珠順著屋簷滑下,濕潤的空氣中,難掩壓抑。
一夜落雨,第二日,卻是驕陽如火,晴空萬裏。
淩霄殿寢宮,瓏瑜公主一襲象牙白廣袖華服坐於梳妝案前,裙擺袖擺上,金色海棠花璀璨奪目。身著一襲華服,青絲卻隻是簡單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前額。銅鏡之中少女鳳目如絲貴氣逼人,紅唇輕勾:“就用那,最豔的唇色。”
淩霄殿外殿上,白相已恭候多時,今日本要舉行駙馬大選的第一試——文試,公主卻在此刻宣見,定有深意。
想著,便聽殿後內侍通報,未幾,一身華服的公主殿下便從後殿走了出來,那一身裝扮看的白相微微一愣,隨即俯身叩拜。公主宣他起身,隨意坐上身側軟榻,淡淡開口。
“白相,今日本宮宣你進宮,是想在那文試之前再加一個比試,便放在今日。”
白相任駙馬大選主事至今,層層環節聖上和公主均是十分配合從無異議。隻是,這關係到東離未來皇權的駙馬大選,試問聖上和公主又豈會讓安王一族占盡了先機毫不反抗?白相早已等候公主發難多日,如今看來,便是今日了。
心中所想麵上自是毫不顯山露水,白相微微躬身,言行恭順:“請公主明示。”
上位公主淡淡勾唇,鳳目輕轉:“本宮要設一場擂台對決,負者,淘汰。”
按照原先白相的安排,東離駙馬大選流程共分了文武兩試。文試采用積分製,選出得分最高的四位人選參加武試,武試之中兩兩對決,最終決出駙馬人選。而如今,公主卻是欲在文試之前加上淘汰製的擂台賽,並在文試當日方才突然提及,便是打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無從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