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也很想你,做駙馬呢。
是夜,夜意闌珊。人走茶涼,桌上她蘸來寫字的酒漬亦是幹了,不留一絲痕跡。月色下,他仍獨坐在桌邊,微微偏頭,看著高台之下已漸漸沉寂的夜色。
她問他,想不想做駙馬;她說,她想讓他做駙馬。
她用了一個想字,便是好像,他們如今走到這一步,他們今夜的月下共謀,並不是因為她選無可選,亦不是因為她被形勢所迫,而是她,主動選擇了他一般。
隻是,或許他們心裏都清楚,若不是東離皇權岌岌可危,若不是佞臣權傾朝野她步步為營被逼至此,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選擇他的吧。
像她那樣的女子,會喜歡上怎樣的人呢?
像蕭寒那樣勇猛無畏的?像宋晟那樣飛揚肆意的?像齊夜錚那樣溫文爾雅的?還是像戰霆那樣,豪爽寬厚的?
垂眸看了看手心那層層疊疊的白色紗布,薄唇輕抿彎出一抹黯然笑意來。
如若他足夠優秀,便是永遠,都無法去到她身邊了吧;隻是,他既然不夠優秀,便是到了她身邊,也是,配不上她的吧……
還真是,諷刺啊……
想……讓他做駙馬麼?她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那樣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呢?
受傷的手掌緩緩握起,手心裏是一片綿密刺痛。
微仰起頭來,他抬眼望向天邊,那裏,半圓的明月淺淺隱在薄雲之後,清冷月華無聲落在那雙絕美淺瞳裏。
隻是啊,她卻是那樣笑著,說出了那句話呢。
唇邊淡淡揚起的那抹弧,寂寥中,含著一抹肆意。
那樣的笑容,說了那樣的話,即便她尚未敞開心扉,即便那更多隻是籠絡人心之言,看來,他亦是不打算放手了。
既然,他便是她唯一的選擇,既然,她便是他今生第一個想要主動靠近的人,那從今往後,無論好與不好,無論甘心不甘心,便隻能是他一人,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第二日,軒逸宮大殿,四位參加武試的駙馬候選人按照前一次文試的排名順序依次抽簽選擇分組,卻是出現了意外。
高位之上,東離瓏瑜公主微微側身靠在椅背上,淡淡開口:“南王殿下的意思是,簽筒裏是空的,沒有簽?”
宋晟回眸看向高位,淡應一聲。
竹簾之後鳳目輕轉,淡淡望向站在殿側的白相:“白相,這是怎麼回事?”
一側,白相俯身拱手,額頭已是冒出細密冷汗:“這……恐怕是負責簽筒的禮官疏忽之下沒有將簽放入簽筒,還請公主容老臣將簽筒帶下去,重新準備。”
這個特製的簽筒,底部是活動的暗門,每一次抽簽之前,暗門便會自動送上特定數量的,所寫內容一模一樣的簽讓參選者抽取。例如今日,排名第一的南王殿下,便將在四個同樣的簽中抽出一個,待到排在第二位的蕭寒開始抽時,簽筒中的簽便會替換成另外三個同樣內容的簽,以此類推。該簽筒乃福安國一名巧手工匠打製,在文試當日已經通過測試,卻不知為何在武試抽簽時會出這樣的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