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傾盆大雨掩去人聲,屋內,一片黑暗無法視物。
從四周的氣流波動中感覺,少說有六七人趁亂闖入!隻是這樣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闖入之人卻似能分辨出她的方位動作,一番交手下來,她招招隻夠防守,一次都沒能擊中對方。
如此劣勢之下堅持不久,再是轉念一想駙馬聽見如此響動定會趕回來陷入危險之中,想著便是咬牙一個淩躍向著床頭方向撲去,幸而一下便抓到了放在床頭的包袱。
一手抓著包袱,一手抵擋著敵方攻擊,她一點一點朝著門外光亮處靠近,心中卻是漸漸泛起疑慮。
這屋內之人,個個身手了得招式奇異,卻是並未下殺手,反而是有種要生擒她的意圖。隻是,安王又豈會留她一命抓她回東離?難道,這些人竟不是安王派來的?
想著便是已經移動到了門口,借著屋外光亮她狠狠逼退身前的黑衣人,一個側身衝到雨中,終於把來人都看清了。
驟雨之中,一個衣衫單薄的白衣少女,七個手持彎刀的黑衣蒙麵人,她揚手抽出包袱裏的一截大戟,朝著其中一人猛擊而去。
斷成三截的玄鐵大戟,這是中間的那一段,沒有刀鋒,形同一根鐵棍。暴雨之中,那蒙麵人揚起手中彎刀相抗,身側同伴亦是舉刀迎上來,下一刻,玄鐵一下撞上彎刀刀刃,極大的力道將蒙麵人撞得後退數步彎刀落地,冷厲鳳目向身側一瞥,公主一個轉身飛起一腳踹在另一人的胸口,再是反手一擊,用鐵棍直接砸上了身前那人的臉。
一串血珠沿著那人旋轉倒地的弧度飛出,濺了周圍同伴一臉,驟雨瞬間衝刷掉了那股血腥氣,卻是沒能衝刷掉那冰冷鳳目一瞬望來時,心頭帶出的那抹恐懼。
電光火石之間,狠戾三招,他們竟已折損兩人!
傾盆大雨已是將她全身淋透,視線微不可查轉向後院回廊,果然看見駙馬已是趕了回來正站在一處隱蔽處神色凝重,四目相對的一瞬交換了心思,她回眸將四周餘下五人逐一看過,神色冰冷。
下一刻,便見那五個黑衣人齊齊暴起,一瞬朝著包圍中心攻去。
那包圍圈中一襲白衣的少女一瞬從肩上包袱中再是抽出一截玄鐵,和黑衣人纏鬥起來。
詭秘奇異的武器,變幻莫測的招式,那樣的招式完全無套路可循,絕對不是東離培養的正規軍。那麼,難道是安王雇傭的殺手?站在門廊圓柱後,駙馬蹙眉看著雨中激鬥,淺瞳之中帶上一抹深意——可是,這些殺手今夜卻意不在殺戮,而是,擄人!
瓏瑜用慣了大戟類的武器,近身格鬥經驗不足,不出片刻招式和移動的規律便會被對方看透,漸漸處於下風。看著風雨之中那衣著單薄臉色亦是蒼白的少女,他暗暗咬牙,一定要在形勢變化之前找機會帶她離開。
冰雨打在身上異常的冷,下腹處倏然升起的那股異樣讓她不禁皺眉。先前的兩人,她完全是靠著出其不意先發製人擊敗的,而如今這剩下的五人配合默契攻防合一,亦是漸漸摸清了她出招的套路,再不將大戟組裝好,不出片刻她便會失去優勢,處處被對方壓製。
輪番攻擊上來的黑衣人讓她根本無暇組裝武器,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亦是模糊了視線,心中正盤算著退路,下一刻隻聽身後傳來一聲疾呼——當心身後!她猛然一回頭,隻見一道寒光破雨而來直劈她的麵門,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她一個回旋踢將那淩空落下的黑衣人踹飛出去,卻晃眼瞥見身側另一人揚手甩出短劍,朝著她腰側擊來。
她身形未頓根本無從躲避,卻是下一刻,隻聞耳邊鐺的一聲金屬碰撞,短劍一下被擊中偏離軌道從她身前擦過,她驚異回頭對上一雙清冷淺瞳,駙馬伸手叩上持刀的手腕,蹙眉冷聲:“走!”
緊密的包圍圈終於破開一個缺口,他們逃離沁心居,在暴雨傾盆的街頭一路狂奔。頭頂的瓦礫上不時傳來腳步聲,隨後便是數名黑衣人淩空躍下攔住他們的去路,再次陷入打鬥。她突然發現追擊他們的黑衣人遠遠不止在沁心居的那七人,而餘下的這些黑衣人,雖然不如之前七人那麼難對付,卻是人數眾多,埋伏在前方的夜色中。
整個前橋小鎮,如今便像是個被黑衣人操控的鬼域,而更讓她慌亂的是,黑衣人的目標似乎隻是生擒她一人,也就是說,再和她待在一起,駙馬便會有生命危險!
他們二人,第一次陷入了這樣尷尬的處境。
她的招式攻擊範圍廣動作幅度大,打鬥的時候並無不妥,卻是不易於近距離保護身邊的人;換句話來說,她的招式若要好好施展,駙馬就不能離她太近!但是,若是不能待在她身側,她又怎能保護得了他?
兩人再次被高處躍下的黑衣人衝散,她一個躍起狠狠將大戟刀尖插入一人的胸膛,再是用力一拔,血花飛濺之中她匆匆回眸,看見駙馬正揚手很勉強地擋住身前落下的刀鋒,隻是那空有招式沒有內力相輔的抵擋是那樣無力,轉眼臂上便是又添了一道傷口,身上的白衣已是被鮮血和雨水浸透。
再這樣下去駙馬一定會死,她絕對不能再待在他身邊!心中充斥著憤怒和恐慌,手中兩截大戟揚起落下一瞬擊倒周圍數人,她一把拉起他的手,朝著主街之側幽深的小巷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