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北豐的圍獵在各種鬧劇之下早早落下了帷幕,沈家和戚家的結親卻不是佑安公主這麼簡單一鬧便可以動搖的,早在圍獵之前便已是在布置的婚禮繼續有條不紊的準備,安慶妃和沈賢妃之間亦是沒有因為小輩間的失和表現出任何有失體麵的敵意。
今晨一起,皇子府便是出了件大事,跪在主院大廳的劉管家此刻大氣都不敢出,等著主位之上皇子妃神色淡淡翻閱著府裏的賬簿,隻期望皇子妃看不懂才好。
不肖一盞茶的功夫,皇子妃隨意放下手中賬本,淡淡開口:“劉管家,榮靜公主大婚在即,你覺得本妃送個什麼賀禮過去比較好?”
劉喜聽聞皇子妃的興趣轉了方向,心頭鬆了口氣,剛要如數家珍般報出幾個物件來,忽聽高位傳來皇子妃慵懶的聲音:“本妃覺得那白玉的送子觀音定是太多人送,不如送些新奇的,例如南海進貢來的珠子,或是西域送來的桑蠶錦,劉管家覺得如何?”
劉喜聞言微微一愣,壓下心頭慌張,尋了個理由回話:“啟稟皇子妃,這些禮品雖是好物但均是前日裏聖上禦賜的,這天家賜下的東西再給公主送回去……似乎不合規矩……”
“沒什麼不合規矩的,皇子府本來拿得出手的東西就不多,聖上賜下的東西不正是說明精貴麼,公主殿下不會想太多的,若是這珠子錦布還不夠,不若再加上那對翡翠小馬和鑲金陶碗給公主的婚房添些喜慶,本妃覺得也很不錯。”
主子話說到此,劉喜已是完全明白了皇子妃話中的意思,這哪裏是真要為五公主選賀禮啊,這分明是在暗示他周嬤嬤一行盜出府中寶貝出去變賣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否則,皇子妃殿下又豈會字字那麼具體提的全是庫房裏已經沒有了的東西!
劉喜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俯身叩首:“皇子妃息怒,奴才有罪,皇子妃饒命!”
手中捧起茶碗冷秀顏淡淡勾唇,笑得一如既往的清淡無害:“哦?劉管家犯了什麼罪,難道府裏最近丟的東西,劉管家也有份拿?”
劉喜大驚,脫口而出:“不是,不是奴才,是周嬤嬤她們……”話一出口卻是一下頓住,當初他幫著嗜賭成性的周嬤嬤隱瞞盜竊罪便是因為不敢開罪貴妃娘娘,如今,如今豈不是他主動出賣了周嬤嬤成了證人,這該怎麼跟宮裏的娘娘交代?
可惜皇子妃已是再不給他反悔的機會了:“既然劉管家主動站出來作證,本妃便給劉管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件事若是辦好了,也不是不能寬恕你在賬簿上動手腳私吞府裏財物的事——”說著,妖嬈鳳眼淡淡掃過劉管家已是灰白的臉,冷秀顏淡淡勾唇,“劉管家,本妃來北豐不久還不是很懂規矩,府裏的下人手腳不幹淨的,一般都是怎麼處置的?”
抬頭望向皇子妃那淺笑嫣然的臉,劉喜隻覺渾身冰冷,如今橫豎都是一死,是否跟著皇子妃抹去一切,才是唯一的希望?“回,回稟皇子妃,盜竊府中財物的,該杖責後發出府外,知,知情者行連坐之罪……”
哦?輕抿了一口茶,冷秀顏神色淡淡:“杖責麼?早先本妃的侍女言語不慎衝撞了周嬤嬤,為了嚴立府規本妃還罰她跪了四個時辰……怎麼,如今這偷盜之罪卻似乎沒有比一言之失要重多少麼?”
“這,這……”劉喜已是濕了背脊,“回稟皇子妃,按照北豐律法,盜竊罪坐實者,斷其雙臂也是不為過……”可這是律法不是家規啊……
“很好,”冷秀顏揚聲打斷劉管家的話,“來人宣了周嬤嬤一行過來,劉管家,方才你同本妃說的話,可不要忘記了……”
懷桑宮內,高位之上戚貴妃一襲華服容色清冷,殿下坐著的安慶妃則是一臉溫婉,緩緩道出實情:“臣妾的佑安行事莽撞這一點臣妾心知有罪,不敢求貴妃姐姐寬恕,隻是那七皇子妃難免是個心機重的主,否則明知佑安有這番不對的心思為何不勸著點,素心本還歡喜佑安和榮靜兩個丫頭和七皇子妃關係好,能幫著她早日融入大家,不想她卻眼看著兩個小姐妹失和還要去參上一腳,真是始料未及。”
當日圍場私會一事,佑安當著戚雁淮的麵不能說,不代表事後不能通過母妃轉達戚貴妃,雖然沒辦法在父皇那裏落罪,惹得貴妃娘娘不高興也是夠那七皇子受的了。想著安素心那張永遠溫柔的臉垂了垂,清婉的樣子更盛。
清冷鳳目淡淡掃過殿下微微蹙眉一臉惆悵的安素心,拐著彎說了那麼多肺腑之言,不就是想推卸責任重新挽回戚安兩家的關係麼?戚宛如冷冷一笑,顯然沒有什麼好心情應付安素心演出來的關心:“行了,本宮兒媳做出來的事本宮知道了,慶妃放寬心,佑安年幼難免做出些荒唐事來,既然聖上並無怪罪,慶妃也不必放在心上——本宮有些乏了,慶妃跪安吧。”
盈盈拜別貴妃,安慶妃淺笑著出宮,想到那戚貴妃方才的表情便覺更是好笑。這戚家看似業大卻是外強中幹,兩兄弟間光是自己鬧都不知能鬧成什麼樣子,最好能借著這次機會打個你死我活,讓戚家失了籌碼回過來捧他們安家的皇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