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店的客人格外多。
人雖然多,但是很感覺冷清。
與其說是冷清,不如說呆坐的人們像是陰沉沉的一片死雲。
彼此呆滯而又習慣的交談,晃動的酒杯裏微微顫抖著紅色的液體。
愛麗絲有些奇怪,一大早喝酒的人並不多見,而今天大家都好像約好了似的。
“上帝啊,求你憐憫我,因為你有永恒的愛!求你除掉我的過犯,因為你有無盡的仁慈!……”
唱詩班空靈神聖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在Crystal的上空流傳。安靜的城市沒有人說話,仿佛都在聆聽信徒們的虔誠。
酒館的窗台,一直眯著眼的冠藍色樫鳥突然睜開眼睛,冷冷的盯著愛麗絲,讓她不禁一顫。
“這隻奇怪的鳥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眼神好像要吃掉我一般……”
愛麗絲一直對於這隻鳥有著很大的警惕。但是,這隻鳥的眼神十分的陰冷,仿佛一潭深不見底的黑水。
愛麗絲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它的眼睛。
“……求你徹底洗淨我的罪惡,潔除我的罪……”
唱詩班的聲音一向是安撫聖潔的感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愛麗絲總覺得今天的聲音有些僵硬,怪異的不舒服。
“……我知道我的過犯,我的罪常在我麵前……”
“咚、咚……”
隱隱約約的,愛麗絲聽到了某些夾雜在其中的聲音。
“要一杯紅酒。”
“好的——”
來不及多想,接踵而至的客人讓她忙不過來。她小心的從客人之間穿過,在櫃台那接過有些發呆的蓋洛老頭遞給她的紅酒,再小心翼翼的走回去。
“今天是怎麼了,大家都怪怪的……”
酒館很少會有氣氛冷清的時候,愛麗絲越發奇怪了。
“您的紅酒。”
“謝謝。”
愛麗絲稍微觀察了一下她麵前的客人:表情呆滯,眼睛有些微微的凹陷,眉毛不自覺的有些抖動。
“請問,今天是怎麼了?”
愛麗絲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問題。
一瞬間,酒館裏所有的人全都回過頭來,僵硬而冰冷的盯著愛麗絲,呆滯的眼神中夾雜著某些奇怪的意味——
嘲笑?自嘲?亦或是其他的什麼……
就連蓋洛,也以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看著愛麗絲。
“嘩啦——”
不約而同的,所有的人又整齊的轉回頭,繼續僵屍一般的喝著酒。
“今早你沒聽到那個……算了,沒什麼。”
蓋洛苦笑著搖搖頭,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有空的話,你去找找梅蒂馨,讓她告訴你比較合適。”
“嗯……”
愛麗絲搖搖頭,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工作。
臨近中午時分,蓋洛示意愛麗絲可以結束工作了,愛麗絲才鬆了口氣。
“那麼,我出門了。”
愛麗絲換了身衣服,她有些受不了酒館壓抑的氣氛了。
“路上小心。”
一踏出門,愛麗絲就不得不下意識的遮住眼睛——陽光格外的刺眼,仿佛要刺穿人心,將人炙烤至死一般。
街道很清冷,暗黃色的房子在刺眼的陽光之下,連影子都是彎彎曲曲的,斑駁不堪。
街上沒有行人。
或者說,沒有一般意義上的行人。偶爾有一兩個人,也是神色怪異,姿勢僵硬,行色匆匆。
“我生來就是個罪人,在母腹成胎的時候就是這樣——”
唱詩班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地獄的輕語。
愛麗絲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盡管陽光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愛麗絲心裏莫名的有些沉重。仿佛是一團模糊的黑暗壓在她心頭,濃鬱得化不開。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幾乎是跑一般的,衝到了梅蒂馨的糖果店。不過,糖果店卻是關著門,梅蒂馨似乎不在。
愛麗絲轉過腦袋四處尋找,突然看見遠處的城樓上站著一個人。偌大的城樓上就隻有那個人,金黃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很顯眼。
顯然,那個人就是梅蒂馨。她似乎也看到了愛麗絲,朝著愛麗絲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