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
愛麗絲冷冷的笑聲突兀的響起，仿佛一隻黑夜裏嘶叫的鶯，刺耳而又讓人恐慌不安。
Grimoir掉到了地上，翻開的扉頁上停留著詭異的紅色。
“該死的小女孩，你笑什麼？”
惡魔一愣，心裏竟有些莫名的不安。
“蠢蛋。”
愛麗絲高高的揚起頭，仿佛在看一隻螞蟻。
“找死！”
惡魔捏住愛麗絲的脖子，朝著樹幹狠狠的砸過去。
“噗嗤。”
愛麗絲的血液像不要錢似的噴濺，沿著樹幹像河流一般流下。
“嘻嘻——”
愛麗絲依舊在笑著，嘴角挑起的一抹詭笑塗著鮮紅的印記，像是傳染病一樣沿著空氣蔓延到惡魔的神經裏，讓它如墜冰窟。
“轟！”
惡魔抓過愛麗絲，狠狠一扔，愛麗絲直接撞斷了幾人合抱粗的樹，整個人包裹在血裏倒飛出去，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到遠處。
“真的很疼，你知道嗎。”
遠處的愛麗絲扶著她身後被染紅的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隨即靠在上麵，她不是站的很穩。
“無論是這裏，還是這裏，都很疼。”
愛麗絲捂住自己的心口，裏麵的東西在恐慌的跳動。
她使勁把自己靠在樹上，這樣才能讓自己勉強不倒下去。
每一根神經似乎都被一種叫做痛苦的東西所充斥，其他一切的東西都被排斥了，愛麗絲此時卻是格外的清醒。
痛苦到了極致然後不得不清醒，真是一種無力而荒謬的諷刺。
愛麗絲不斷的嘔出血液，一團團的血塊堵在她的嗓子裏，不吐出來甚至不能呼吸，濃濃的血腥味伴隨著空氣吸入她的肺裏，然後重新流回血管。
沿著樹幹流下的血液像是調色失敗的油畫，模模糊糊然後不安的墜下，滴落在不知何時出現在地上的Grimoir之上。
Grimoir像是一張深淵巨口一般，貪婪的吞食著滴落在它上麵的血液，而扉頁上的字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愛麗絲藍色的衣裙被血染得發紫，白色的披肩也被染紅了，上麵金色而模糊不清的“A”被血斑湮沒了一個角。
“嘻。”
愛麗絲輕笑一聲，她揚起了頭，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被樹木遮蔽的天空，以及那些斑駁遺落在樹林中的陽光，或者是月光。
樹木黝黑而毫無生氣，從未觸及過陽光的樹葉發黑而孤獨。
無論是那片，或者是那片，無論哪一片樹葉，都是愛麗絲。
她們，都是孤獨的，等待著死去的人。
愛麗絲難得的開心。
愛麗絲垂下眼睛，她隱約看到了帶著憤怒情緒而飛過來的惡魔，也許這一次，自己就要徹底死去了吧。
她真的很疼，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而已，她不過是一個流浪的孩子而已，她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人的東西而已。
她，不過是，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而已。
“不過是到處逃跑的逃兵而已，受死！”
“逃兵？對，我不過是逃兵而已……嗬嗬……”
愛麗絲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又笑了起來。
“逃兵……我放棄了她們嗎？不……我隻是被這個世界背叛了而已……”
“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誰……我隻是一次又一次被背叛，然後被拋棄掉的東西而已……”
“哈哈……我是被上帝所遺棄——不，我是被世界所遺棄的孤兒，我的命運就是不停的逃跑……”
“被遺棄的人……嗬嗬……比起這個惡魔，看來我才更是被上帝討厭的人……或者說，我也不過是個膽小的‘惡魔’罷了……”
“看來，我注定是孤獨的走完這一生……真該死啊。”
愛麗絲的心慢慢的變冷，每一個心肌細胞裏都被一種叫做仇恨的東西所塞滿。
“恨？對，或許我是該憎恨一下呢。”
Grimoir突然的抽搐了一下，仿佛打了個飽嗝。
惡魔瞬間出現在了愛麗絲麵前，正好對上了她那雙充滿蔑視和冷漠的眼睛。
“螞蟻。”
冷冰冰的聲音，夾雜著血腥的氣味吐出。
惡魔再次捏住愛麗絲的脖子，瘋狂的砸向樹木。
“轟轟轟轟轟——”
像是機槍掃射一般的頻率，伴隨著飛濺的樹木碎片的，還有愛麗絲的血液。
“嘻嘻……十六、十七、十八——”
“該死的，你在數什麼！？”
“嘻嘻……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你居然砸疼我了這麼多下，渣滓。”
愛麗絲的表情異常的平靜，微微垂下的眼睛依舊睥睨著惡魔，仿佛在看著一隻將死的螞蟻。
看著愛麗絲幽藍色的眼睛，惡魔的心裏突兀的升起了不安。
愛麗絲的聲音完全不同於先前的空靈悅耳，此時變成了有些低沉而枯朽的嘶叫。
“為什麼這個人類居然還不死……這種出血量已經超出了一般人血液的幾倍了……”
惡魔手一鬆，愛麗絲像是破皮球一樣砸在了地上，周圍全是她的血液。
“嘻嘻……嗬嗬嗬嗬嗬……”
愛麗絲趴在地上，卻笑得很歡暢。
她慢慢的把雙手撐在地上，搖搖晃晃的撐起身子，然後用膝蓋頂在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
“三十一？好像是三十二……算了，就算三十二下吧，真的很疼，你知道嗎。”
愛麗絲揚起頭，異常冰冷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她的臉上。
“你……”
惡魔急速朝著愛麗絲飛奔過去，而愛麗絲則是搖搖晃晃的連站都站不穩，似乎毫無躲避的力氣。
“別過去。”
聖白蓮伸出手，攔住了想要過去幫忙的帝和天子。
“這是命令。”
聖白蓮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你說什麼？命令？”
天子有些憤怒的吼道。
“如果你不想被廢掉‘天人’的身份，最好聽我的話。”
聖白蓮轉過頭看了天子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暴戾和死亡的氣息，一瞬間就讓天子渾身顫抖。
她同樣看了十四班一眼，後者全都開始瑟瑟發抖，像是被定了身一樣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