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奏!過來過來。”
“嗯?布都師姐,有事嗎?”
在正屋的門外,物部布都叫住了正打算進去的奏。
奏是豐聰耳神子給被她們救下來的吸血鬼小女孩起的名字,從她被救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年了。
奏穿著一身道袍,後背的衣服劃開了兩個口子,好讓她的黑翼能夠伸展出來。
“呃……裏麵不太平,咱們還是在外麵等一會好了。”
“不太平?”
奏剛想問,就隱隱約約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談話聲。
“……神子大人,您是不可能……”
“聖,你有些偏激了……”
斷斷續續傳來談話聲,奏聽得不太清楚,不過她卻注意到布都的表情有些不安。
“師——”
“別問了,奏,沒什麼好問的。”
物部布都把臉轉向了一邊,歎了口氣。
裏麵的聲音愈發激烈,奏嚇得瑟瑟發抖,布都抱住她的肩膀,試圖安慰她。
“布都師姐,是不是聖師姐和神子大人……吵架了?”
“吵架?”
布都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真是這樣就好了。”
布都搖搖頭,她頭上的帽子有些歪,上麵還有一絲裂痕,不知為什麼這絲裂痕吸引了奏的注意力,奏目不轉睛的看著這絲裂縫,她試圖從不安的情緒裏掙紮出來。
布都的袖子有些發灰,逐漸失去了它原本的白色。這懨懨垂下來的袖子,讓奏覺得像是自己的翅膀,曾經也是折斷的。就像是壓斷自己翅膀的石頭,冷冰冰的棱角讓她不寒而栗。
裏麵已經很久沒有聲音了。
謎一樣的沉默在蔓延,無論是裏麵的人,還是外麵的人,亦或是以後的人。
奏很不喜歡沉默。
突然,她聽到了響動,她高興的抬起頭來,看到了走出來的聖白蓮。
聖白蓮還是微微的笑著,但是奏卻覺得這個笑像是浸了水的抽象畫,有種怪異的距離感。
“奏,布都,你們在這裏啊。”
聖白蓮微笑著打招呼,布都咬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卻隻有喉嚨裏被吞下的無聲回音。她搖了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師姐,你要出去嗎?”
奏裝作很鎮定的問著,她覺得眼前的師姐有點陌生。
“嗯,要出去一會。奏,你要聽師——不,沒什麼,你自己保重。”
聖白蓮摸了摸奏的腦袋,奏卻感覺到她的手有些發冷。
她稍稍側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正屋,嘴角微微扯動,露出一個莫名的表情。
這個表情讓奏有些不舒服。
她回憶起了在井底看到的那些泛紅的青苔,在石頭縫中落下的灼熱陽光讓它們在奏的麵前化成了灰燼。
她看到了聖白蓮的眼睛,那是不舍?還是遲疑?甚至還有一些決絕和落寞。
終於,她轉了身,消失在了二人眼中。
“布都,奏。”
聽到熟悉的聲音,奏抬起頭,看到了有點陌生的豐聰耳神子。
她不應該陌生的。從救她開始,她就和神子等人生活在一起,但是她今天卻覺得神子有點陌生。
“神子大人。”
布都和奏都向神子行禮。
“神子大人,您——算了,我先去做飯。奏,你陪一會大人。”
“好的,師姐。”
“去吧,布都。哦,對了,做三個人的飯吧。”
“隻是今天嗎?”
“……不,暫時——不,以後都這樣。”
神子有些語無倫次,但是布都卻像逃跑似的逃走了。
“奏,陪我走走吧。”
“好的。”
兩個人沿著庭院散步,不多時,來到了一個小水潭麵前。
神子停下了腳步,出神的凝望著水中的倒影。
這倒影晃得很厲害,整個人仿佛不存在一般,她耳朵上帶著的巨大耳罩尤其格外虛幻。
這耳罩像是一個巨大的枷鎖,讓神子的倒影難於存在。
“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戴耳罩嗎?”
神子輕笑一聲,看著水中的倒影問道。
“因為神子大人想戴。”
“嗬,真是個好回答呢。確實是我想戴,但是我其實很討厭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