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隻身旅程(1 / 2)

雲南。

正是個多雨的季節,草長鶯飛的時候,煙雨紅塵路,轉身回首,已不見來時的足跡,隻有那靜默的路燈,仍舊守候著,有些人有些事,一轉身,你已分不清他們的輪廓,再轉身,恍如隔世。

謝競雙手握著方向盤,雨水“霹靂巴拉”地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不停地發出低沉的沙啞,偶爾有車擦身而過,總是稍縱即逝,謝競卻想看清司機的摸樣,他覺得,每一次擦肩,都是緣分的累積,輕風細雨卻擋住了他的視線,或許有一天,你認識了和你擦肩而過的人,但卻不知道大家原來早已擦過肩。

米黃色的捷達型小轎車,謝競剛看到它的時候隻是一堆廢鐵,劇烈的撞擊使得原本光鮮的它換了個模樣,底盤倒是還結實,隻是全車隻剩下尾箱還能用用。據車場的老板說,沒事沒事,我用車場內其他同型號的報廢車零件拚湊拚湊,保能上路。於是車場老板在原來的基礎上,東拚西湊的,硬是徹出了一套80年代車輛的外觀,再上了色,打了氣,更重要的是還套上了車牌。

“這車牌..”

“沒事沒事,這車牌本來就是這輛車的。”老板說道。

“可是,車主也沒同意吧,是不是還得過戶?”

老板擺了一擺手,說道:“車主已經在這次車禍了死了。”

“哦,但他還有家人吧?”

“他的家人坐在後排,也一起沒了。”

謝競深吸了一口氣,又呼了出來,淡淡地說道:“好吧,就它了。”

臨走前車場老板還加了一句:“小夥子,小心點開,這幾輛車拚湊起來,總共死了二十個人,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開車!”

謝競苦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事。”

於是便開著他的“新車”淡然上路,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早已不能用兩位數來計量了,不管是該死的,不該死的,壞事做盡的,心地善良的,健壯如牛的還是老弱病殘的,以前的他分不清對錯,他隻是單純的工具,沒有靈魂,沒有思想,隻有那驚人的殺傷力,或許他身邊早已圍繞著眾多冤魂,那車禍死去的二十人要想擠上他的車,怕還得搖號排隊。

直到有一天,從小相依為命的父親被一個八九歲的小孩開槍殺死,原來該小孩的父親正是死在謝競的手上,他才知道什麼是悲痛,原來他並不是一支槍,不是一柄刺刀,每個人都不是草木,不管是他的父親還是其他死去的人,他們都有自己的親人,他的悲痛也是別人的悲痛,別人的憂鬱,遲早也是自己的憂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命運曾經讓他殺戮,當他累了的時候,奮力地跳出了命運的桎梏,選擇了漂泊,才發現,這是命運讓他漂泊,命運仿佛讓人無處可逃,卻又仿佛因人而變。有多少繁花似錦,就有多少秋葉飄零,紅塵路上,誰和誰相戀,誰和誰分離,驀然回首,才發現大多隻是匆匆過客,真正能與你相依的,又能有幾個?

還有二十公裏就到昆明了,那個傳說中四季如春的城市,車況路況俱好,就是油耗有點大,隔音不大好而已,看來那老板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天色已經慢慢地暗了下來,雨漸漸地小了,在路燈昏黃的燈光映照下,顯得的那麼的唯美。路邊的交通招待所,“住宿”、“桑拿”、“按摩”、“棋牌”四個霓虹閃爍的招牌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在這城市郊外顯得格外氣派。謝競把車開進了交通招待所的停車場,今天就先不進城了!

謝競關上了米黃色的車門,徑直走進了招待所。

“住宿,一晚。”謝競淡淡地說道。

“身份證!”前台的女士有點發福,特別是臉上,一臉的橫肉,讓她不怒自威。

謝競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沒有。”

“駕照呢?”

“也沒有。”

胖前台白了一眼謝競,惡狠狠地說道:“什麼證件都沒有,怎麼安排你入住啊?你要知道,現在公安機關都查得很嚴的,我們是依法守規的經營,本人也是奉公守法,對得起黨和國家人民!!”

謝競無奈,隻得轉身離去,他八歲跟父親逃難去了越南,在那裏生活了足足十三年多了,越南的身份證倒是有一張,但據說是在地攤上弄的,也不知道真假。謝競沒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的胖前台的聲音:“喂!這次就算了,看你也不是殺人放火的人,就讓你入住啦,不過要多交二十元的手續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