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背過身,各自默默的穿了衣物,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對不起。”杜江離道。
“是,是在下應該向娘子賠禮才是。”桑辰羞愧的無地自容,他還記得,自己摸了人家的身體,“在下出去便會去杜府求親。”
杜江離神色黯然,果然,如劉青鬆所言,一旦有了肌膚之親,桑辰必然會負起責任。可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桑辰是一旦認定了某些事情,便至死不回頭的人。便如他認定自己與崔氏沒有任何關係,不管崔氏如何百般放低姿態,他二十年如一日的這麼認為;便如他心裏認定自己一輩子喜歡冉顏,所以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都會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永遠喜歡她。
但是,他不懂,倘若人真能如此,又何來心不由己之說?
“或許我錯了。”杜江離喃喃道。她不該有更多的奢求,就這樣一輩子等著他,不也很好?至少比從前好,前世隻能麵對漫無盡頭的等待,而今生還能偶爾看看他。
是她太貪心了,想擁有更多。
“是在下的錯。”桑辰垂著腦袋,固執的道。
杜江離偏過頭看他,月光下,他俊逸的麵容上還有些許未曾退去的潮紅,令人心動。
“長安非先生不嫁的女子有許多,先生為何獨獨對我縱容?”杜江離笑問道。
唐朝女子的奔放,杜江離不如遠甚。桑辰看似溫和,可一旦觸及底線,便隻講禮法不講情麵,多少人來投 懷 送抱,桑辰都義正言辭的拒絕,並且將人家罵的狗血淋頭,哭著離開。隻有杜江離來尋他時,他會落荒而逃。
杜江離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袖子幫他擦了擦頭上汗,“先生要不要再去河裏洗一遍?”
桑辰心裏想躲開,身體卻定在那裏未動,任由她擦拭。
“你不知道,我以前做過一個夢。夢裏我嫁人了,我的夫君是一個威武的大將軍,保家衛國。我常常想象他的模樣,掰著指頭算他何時才能從戰場歸來。後來朝廷派人來告訴我,他戰死了。我傷心欲絕,但也覺得很驕傲。”杜江離屈膝而坐,臉抵在膝蓋上,歪著腦袋看向桑辰,“我不忍他曝屍荒野,便帶著家仆去戰場撿。我聽旁人說,早已經是斷肢殘骸了,況我從未見過他,但不知怎的,我就相信隻要我看見他,一定能認出來!哪怕是斷肢殘骸。”
“後來呢?”桑辰聽杜江離說話,暫時忘記了方才的尷尬,抬頭看著她。
“後來我失足掉下山崖,掉在你腳下了,嘿嘿。”杜江離知道這有些荒謬,但事情的確是這麼發生的。
杜江離見桑辰滿臉迷茫,嬉笑道,“我第一眼見到你,便覺得我找到他了。”
很奇妙的感覺,明明桑辰隻是一個書生,杜江離卻覺得這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有時候,她很懷疑是不是自己看上他,才故意尋個借口,縱容自己纏上他。
但她現在當真後悔,這件事情,把似乎桑辰逼到了絕境上,他或許會一輩子活在自責與痛苦之中。
“其實……”杜江離湊近桑辰,壓低聲音道,“我根本就不是杜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