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真,又名頂針,聯珠。它是用前一句最後的詞語,做後一句開頭的詞語的修辭手法。
我們看李漁在說明性散文《芙蕖》中寫荷葉、寫蓮蓬的兩個句子:
“自荷錢出水之日,便為點綴綠波;及其莖葉共生,則又日高日上,日上日妍。”
“乃複蒂下生蓬,蓬中結實,亭亭獨立,猶似未開之花。”
這兩個例句即用了頂真手法。第一句用因果相連,寫出荷葉一天一天地高起來,向上長;一天比一天好看。第二句采用先後相承,寫出了芙蕖之“可人之事不一而足”,“鞠躬盡瘁”的精神。
魯迅先生的小說《祝福》,有一段寫道:“他比先前並沒有什麼大改變,單是老了些,但也還未留胡子,一見麵是寒暄,寒暄之後說我‘胖了’,說我‘胖’了之後即大罵新黨。”
“他”,指作品中的魯四老爺,一個腐朽沒落的封建地主,是作品中“我”的叔父。作者用兩個頂真,很好地描繪出這個地主老爺的虛偽和反動。
毛澤東同誌在《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中寫道:“指揮員的正確部署來源於正確的決心,正確的決心來源於正確的判斷,正確的判斷來源於周到的和必要的偵察……”
作者通過頂真手法反映軍事認識的客觀規律——部署、決心、判斷、偵察之間的連鎖關係,使人們從中明白軍事行動所必須遵循的原則。
可見,使用頂真,不但能使語句首尾蟬聯,結構整齊,語氣貫通;而且能更好地反映前後事理的有機聯係,闡明它們之間的辯證關係。
怎樣使用呼告
敘述某人或事物時,突然撇開讀者和聽眾,直接對所敘述的對象講話,這種修辭手法叫呼告。例如:
那些認為“不要國際援助也可以勝利”的中國人聽著,艾奇遜在給你們上課了。艾奇遜是不拿薪水上義務課的好教員,他是如此誨人不倦地毫無隱諱地說出了全篇的真理。美國之所以沒有大量出兵進攻中國,不是因為美國政府不願意,而是因為美國政府有顧慮。
那些近視的思想糊塗的自由主義或民主個人主義的中國人聽著,艾奇遜在給你們上課了,艾奇遜是你們的好教員。你們所設想的美國的仁義道德,已被艾奇遜一掃而空。不是嗎?你們能在白皮書和艾奇遜信件裏找到一絲一毫的仁義道德嗎?
上兩例均出自毛澤東的《別了,司徒雷登》,作者用呼告的手法,對某些“中國人”——“思想糊塗的自由主義或民主個人主義”者當頭大喝一聲,直接批評他們的錯誤認識,一針見血地指出美帝對中華民族是沒有仁義道德可言的。用事實說服這一部分“中國人”要丟掉幻想。
反動派暗殺李先生的消息傳出以後,大家聽了都悲憤痛恨。我心裏想,這些無恥的東西,不知他們是怎麼想法,他們的心理是什麼狀態,他們的心是怎樣長的!(捶擊桌子)其實很簡單,他們這樣瘋狂的來製造恐怖,正是他們自己在慌啊!在害怕啊!所以他們製造恐怖,其實是他們自己在恐怖啊!特務們,你們想想,你們還有幾天,殺死幾個,就可以了事,就可以把人民嚇倒了嗎?其實廣大的人民是打不盡的,殺不完的!要是這樣可以的話,世界上早沒有人了。
(聞一多《最後一次講演》)
1946年7月11日,愛國民主人士李公樸先生被國民黨特務暗殺了。國民黨濫殺無辜,搞血腥鎮壓,製造白色恐怖的行徑,激起民主戰士聞一多先生的極大憤慨。7月15日,李公樸先生追悼大會上,聞先生“拍案而起,橫眉怒對國民黨的手槍”,發表即興講演。講到激憤處,他直接呼叫,正告“特務們”,痛快淋漓地怒斥國民黨反動派,表現了一個愛國者“寧可倒下去,不願屈服”的浩然正氣。
——那醉人的綠呀!我若能裁你以為帶,我將贈給那輕盈的舞女;她必能臨風飄舉了。我若能挹你以為眼,我將贈給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睞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著你,撫摩著你,如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我又掬你入口,便是吻著她了。我送你一個名字,我從此叫你“女兒綠”,好麼?
(朱自清《綠》)
作者在對梅雨潭的“綠”盡情描繪之後,不禁感情勃勃,愛情大發。這時,他的眼裏、心中早已進入無人之境,擁“醉人的綠”於懷中。他與自己心中的情人喁喁私語“送你一個名字,我從此叫你‘女兒綠’,好麼?”嗬護之情,摯愛之意,滿溢可掬。
呼告,可以對人,可以對物;可以表達愛,也可以表達恨。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是說話人強烈感情的自然迸發。因此,呼告這種修辭,當在表達強烈感情時使用才好。
怎樣掌握雙關
雙關就是指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中,利用語音和語義的條件,故意使某些詞語或句子具有明、暗雙重含義。即表麵上是一種意義,內裏又隱含著別種意義;而內裏這層意義才是說話人的真意。例如: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詩的第二句表麵上說的是江上的陣雨氣候,天氣陰晴,內裏卻是少女利用“晴”字的諧音說“情”,說自己心上人對她“愛情”的飄忽不定。
雙關從表現形式上可以分諧音雙關和語義雙關兩種:
1.諧音雙關
即利用字的同音、近音條件構成雙關語。如例(1),又如魯迅的詩《哀範君三章》:
風雨飄搖日,餘懷範愛農。
華顛萎寥落,白眼看雞蟲。
詩中“雞蟲”一詞出自杜甫的詩《縛雞行》中的“雞蟲得失無了時,注目寒江倚窗閣”句。詩人以“雞蟲”喻權貴的爭權奪利沒有了結之時。魯迅用此典,即指反動的官僚,又以“雞蟲”諧音何幾仲。何幾仲當時為自由黨的主持人,範愛農曾與其堅決鬥爭。魯迅先生妙用雙關,表達了對範愛農鬥爭精神的讚揚,對何幾仲之流的蔑視。
2.語義雙關
即利用詞的多義條件構成雙關語。例如話劇《丹心譜》裏的一段台詞:
吳愫心 你喝藥吧!
方淩軒 我沒有病。
鄭鬆年 方老,您要保重身體。古人說:“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方淩軒 謝謝你!
鄭鬆年引用“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兩句詩,表麵是說方老的病一定會好的;內裏是說盡管“四人幫”橫行,方老慘遭迫害,但這一切都是暫時的“疑無路”,不久定會走入燦爛的“又一村”的。鄭鬆年巧用語義雙關,表達了對方老師的關心和勸慰。
3.諧音雙關與語義雙關的交織
雙關修辭手法在現代作品中用得很廣泛,且用法也變化多樣。例如歌劇《劉三姐》“對歌”一場戲中,財主請來陶、李、羅三位秀才與三姐對歌,但他們笨嘴拙舌,以至於無歌可對。劉三姐唱道:
風吹桃樹桃花謝,雨打李花李花落,
棒敲破鑼鑼更破,花謝鑼破怎唱歌?
歌詞中的“桃花謝”、“李花落”、“鑼更破”既是諧音雙關,又是語義雙關,痛快淋漓地唱出了陶、李、羅三秀才的狼狽相。
在雙關語的雙重意義中,表麵的意思往往是次要的,而它實指的意思才是主要的。這樣就使雙關語在表情達意時含蓄而委婉,幽默而富有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