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銀花打在岔路口(1 / 2)

每個人心裏都住著一個他,供自己做呼吸時的過濾器。北方的空氣是這樣的渾濁,心裏總該住著個人,不然,那肺部哪能承受得了。

徐默默的夢是淺的,總漂浮著白天的幻影。扳回脫臼的關節,她是跟誰學的呢。

是自學的嗎,不,她雖然喜歡生物,但是她更喜歡化學。

那是誰教她的呢。

她是那樣一個憂傷的姑娘,他曾經老是拿戴望舒的丁香姑娘來調戲她,而他自己就是戴望舒,在悠長寂寥的雨巷中,逢著了她,也染上了她的憂傷。他曾經說過,要為她寫一首歌,就叫丁香姑娘。

她的手臂天生就長的很歪曲,不像正常人一般。

於是她從小就有一個毛病,手臂老是脫臼,每次脫臼,帶來的都是陣陣難忍的痛。直到後來,他告訴自己,隻要按住手臂的某個穴位,用力一轉,再一抽一壓,關節就會重新愈合。久而久之,這就成為了她的一大習慣,一大依靠,離了它,她就會心痛。或者說,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隻有在夢裏,才會看到他天真無邪的對著自己笑,那是一種淡然著玉蘭氣質的清香,淳樸的鋪滿一地。

她曾向他說過,他的微笑就像是玉蘭花一樣,而他說,她就是他的丁香花。

不過,隻是曾經。

記憶中,漫天的飛雪,散漫街頭,似一片銀白色的彩花。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

那一天,似乎格外的冷。她幾乎凍成一團,縮在教室的角落。班主任老師臨時把她叫了出去,她仍舊蜷縮在校服裏,隻是一句話的言詞之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所有的寒冷似乎突然間都失去了重量。她拚命的跑過人群,凍僵的雙腿已經變的囹圄,一路上,她已經忘了自己究竟跌了多少次,手腳早已失去了溫度,泛滿血痕。騎上已經是零下的自行車,死命的前行著,不知倒了多少回,衣服和車子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樣。

“默默同學,剛剛你爸爸打電話說,你的媽媽她已經快要去世了,現在正在醫院裏,你快去吧,也許還可以看到最後一麵。”耳邊還縈繞著老師的話語。

怎麼可能,那樣健康的媽媽,那樣陽光的媽媽,媽媽就是她的正能量,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早上出門不是還好好的嗎。不,這不是真的。不.。“

當穿過一條岔路口的時候,紅燈亮了,此時似乎所有的交通意識都不過是一紙空文,對於她來說,心理那份痛苦早已上至大腦皮層。

寒冷的天氣沒有人願意在大街上逗留,騎行的人早已忽視了大道上的暫留物。

徐默默隻聽到一聲撞擊聲,當前麵的一輛摩托駛過的時候,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竟是一個嬌瘦的老人,老人兩手抱腳,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無論是誰,看到這樣的一幕,都會打內心譴責肇事者的缺德,同情老奶奶的悲慘遭遇。雖然徐默默此時早已魂不守舍,但是她是個善良的人,一把甩開手中的自行車,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老人滿身是血,很久以後回憶起來,徐默默仍然心有餘悸。她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血可以流。刺眼的鮮血,染紅了一地的銀花,也染紅了徐默默的一身。她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次意外,改變了後來的許多事,許多事。

一個男生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抬起頭,仰望著這個少年,瘦小的少年。他盯著她,眼裏有著和周圍一樣冷的刺骨的目光。徐默默從來沒想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的眼裏,竟會那麼的空洞?冷到徹骨,到底經曆什麼樣的生活,才會練就這樣一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