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轉過一道山坳,入目好幾十人正手持棍棒在爭執什麼,眼看便要觸發大戰,趙寶平話聲一頓,停下車道:
“走,我們過去看看!”
每每沉浸在回憶中,陳沐岩都有些心神恍惚,遠遠的,他聽見有一人罵道:
“八萬塊,少一分都不行!”
“特麼的,又不是處,老子憑什麼給八萬?”陳沐岩一怔:不正是範三的聲音麼?
“我不管,我家閨女不能讓你白白糟蹋,要不然就到派出所,我們告你強尖!”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大喊道。
“就是就是!你們這些益州佬,禍害我們村裏人,一定要討個公道!”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有的憤慨,有的幸災樂禍,還有的明顯是在起哄……
“大家都冷靜冷靜,我是——”趙寶平擠到場中,自我介紹還沒進行完,人群中‘哄’的一聲,開始了群毆——
衝突中,不管是憤怒的還是起哄的,隻要膽子大一些的,都用力的揮舞著棍棒——
陳沐岩在人群外,恍惚中隻一愣神,便發現手無寸鐵並處於人群中央的趙寶平,被人幹到了地上,沒人注意被打倒的人,混亂的腳步下,趙寶平已被踩踏了好幾下——未及多想,他幾步衝進人群,瞅著空當,一手拽著趙寶平便往人群外拖,突然——
幾股勁風對著後背而來,他忙一閃身讓過幾道襲來的棍棒——
“轟——”頭被人打了一悶棍——陳沐岩感到腦袋一陣轟鳴,隱約中明白應不是遭到的池魚之殃,而是被有心人暗算了——隻一霎,便暈了過去。
……
“死人了——死人了——”隨著人群中的驚呼,鬥毆的雙方終於停了。
“趙幹事,怎麼是您?”有村民認出了鎮綜辦新來不久的趙寶平。
“門板,誰家裏有門板,快找出來——”趙寶平哭喊道。
村民們逐漸醒過神來,七手八腳的幫著把已不省人事的陳沐岩送到了鎮醫院——不久,鎮醫院的救護車又轉到了班城市醫院裏……
……
趙寶平受的隻是一些皮外傷,包紮完便守到了病房中,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陳沐岩似乎就是他那哥們兒。
醫生檢查完,得出的結論頗有些怪異,大腦裏沒有淤血,無需手術,應該是腦震蕩不嚴重,不過從神經學上判斷,什麼時候醒來又不確定……
躺在病床上的陳沐岩,昏迷中沒有表情,可他的腦海裏一幕幕畫麵正在呈現——
荒原!迷霧!
遠處的山峰——是打虎溝內的通龍冠——不對!通龍冠以及四周的山峰滿是林木,斷不可能如此荒涼……
麵前的墳塋是——這不是父母的寢陵麼——不對!父母的寢陵在山穀中,怎麼可能在荒原上,自己的家鄉沒有平原……迷霧……迷霧……為什麼陵寢如此之多——
父親、母親……爺爺、大伯、大伯母、堂哥……沐雨、閆妍……
怎麼還有雲渺?他記得那日,雲渺推開自己,一張真火符瞬間便吞沒了那絕世的容顏、絕世的身姿……除了自己和雲渺的父母外,有誰會知道的……
畫麵忽然一變,卻是那些牌位上的親人活生生的在眼前,而自己原本的名字卻出現在一個牌位上,親人們都麵色悲戚,傷心欲絕。陳沐岩想告訴他們,自己還活著,可怎麼也發不出聲……
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全身,然而在那痛苦中,陳沐岩卻覺得沉重的腦袋輕鬆了些……
“哎——!”一聲歎息,似從遠古飄來:“年輕人,這是你的心魔——也是你的劫難——不破魔、不成活!上天選擇了你,給你眷顧,也必定會有磨礪——”
“你是誰?”
“上天什麼時候選擇我的?”
“上天要我幹什麼?問過我的意願沒?”
“前輩!——”
“前輩,我怎麼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