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娘有了蕭靖北這個得力的幫手,自然大大提高了效率,四五天的功夫便將稻子收完了,又用了兩三天的時間脫粒去殼,收完後量了一下,居然有二十多石的稻穀。
北方邊境土地貧瘠,天氣早寒,災多收少,往往每畝能夠收上一石便極為難得。有時候,好不容易收好了糧食,卻又遇上南下搶掠的韃子,一不小心還要落個糧搶人亡。今年天公作美,風調雨順,宋思年又費心耕種,田裏居然有了難得的豐收,而且一直到稻子收完,都沒有聽到韃子入侵的消息,宋芸娘隻覺得是萬事諸順,隻盼著宋思年的腿傷快快痊愈,荀哥兒能夠恢複記憶、繼續讀書,那便真的再沒有什麼可以憂心的了。
收完了自己家的稻穀,抽時間去旱地播種了冬小麥,宋芸娘便又去幫柳大夫收糧。柳大夫去年剛到張家堡,他一個虛弱的孤老頭子,精力和體力都不夠,便隻種了一二十畝粟米。他分得的田地大多十分貧瘠,再加上平時也不會伺弄,故此糧食長得很不好,有幾畝地甚至顆粒無收,最後一共也隻收了四五石。好在柳大夫還處於不用交稅糧的頭三年,芸娘想著,反正自己家今年收的糧食多,到時候分給柳大夫一些,或者直接讓柳大夫來自己家裏吃飯也行。
傍晚時分,張家堡家家戶戶升起了嫋嫋炊煙,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飯香。宋家的小廚房裏,宋芸娘將香噴噴的白米飯從鍋裏盛出來,小心地鏟起鍋裏留下的一層薄薄的鍋巴,在鍋壁刷上一層薄薄的油,再將鍋巴翻個身放進去,用小火炕著。蕭靖嫻坐在灶旁一邊添著柴火,一邊輕輕和芸娘聊天。
“芸姐,我什麼都不會幹,老是給你們添麻煩,不如你教我做點兒什麼吧?”
宋芸娘撇了撇嘴,心道:我的大小姐,我還敢教你什麼啊?教你織布,把我的織布機弄壞了;教你做飯,飯燒糊了;教你做菜,家裏的鹽都被你用光了,菜也無法下噎……
她見蕭靖嫻還在一個勁兒的添柴,忙阻止她,“靖嫻,咱們是在用小火炕鍋巴,你再加點柴,那就不是鍋巴了,直接就是焦炭了。”
蕭靖嫻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雙手在裙子上擦了擦,訕訕道:“芸姐,我不知道啊,你也沒有提醒我……”
宋芸娘心想,得了,又是我的錯,不論你做錯了什麼,最後都是“沒有教你”、“沒有提醒你”的我的責任。
她看著穿著自己粗布襦裙的蕭靖嫻,纖弱的身子怯怯地站在那裏,白嫩的臉上還沾有一小塊炭灰,不覺心一軟,歎了一口氣,緩聲道:“這裏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去洗把臉,馬上咱們就有香噴噴的鍋巴吃了。”
正屋裏,宋思年和柳大夫正飲著茶,高談闊論;院子裏,荀哥兒和鈺哥兒正你追我趕地玩著遊戲,宋家小院難得的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