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娘做了一晚上噩夢,在夢裏,不是自己被王遠強搶去關進幽室,便是王遠獰笑著向自己撲來,再就是自己奮力反抗,掙紮之時不慎殺了王遠,每每夢到驚險之處,都是猛然驚醒,渾身冷汗。反反複複,折騰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精神便很有些萎靡不振。
清早練拳時,王遠就成了眼前的對手,宋芸娘想象王遠那矮壯的身材就在麵前,正色眯眯的摸著鼻子,滿臉的淫笑。她狠狠地出拳、踢腿,每一招都虎虎生風,帶了淩厲的氣勢,令晨起小解的荀哥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廚房裏幹活時,王遠便成了砧板上的菜,宋芸娘舉起菜刀用力剁著,跺得砧板震天的響,震得屋頂的灰塵撲撲往下掉,直到將菜剁成了菜泥,令吃飯時隻能吃菜餅的宋思年和荀哥頻頻皺眉。
收拾家務時,王遠又成了桌上的灰塵、地上的泥土,宋芸娘咬牙切齒地狠狠用抹布擦,死命用掃帚掃,宋思年和荀哥都麵麵相覷,不動聲色的一個上前搶過抹布,一個奪過掃帚,委婉地讓芸娘回房歇息。
芸娘吐了口氣,氣衝衝地坐在正屋裏的凳子上發呆,宋思年莫名萬分,上前小心地問道:“芸娘,你有什麼煩心的事嗎?”
芸娘有些愣住,難道自己的表現已經明顯到讓爹爹都看得出了嗎?她猶豫了一會兒,正準備開口解釋一番,卻聽到門口有男子的聲音,“宋思年在家嗎?”
宋思年聽得聲音陌生,不覺一愣,急忙拄著拐杖向院門走去。隻見門口站著一名小兵,穿著下等兵的服裝,滿臉不耐煩的神色,看到宋思年出來,便傲慢地問:“你就是宋思年?”
宋思年忙點頭。小兵又道:“我們防守府的錢夫人請你家宋娘子去府裏坐坐。請宋娘子務必快一些,錢夫人可不耐煩等人的。”
宋思年一驚,他想起昨日芸娘去防守府送了麵脂,錢夫人還多給了些銀兩,莫非是麵脂出了什麼問題?宋思亮又看了這小兵一眼,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可小兵冷冷站著,麵上不耐之色更加濃重,宋思年隻好回身對宋芸娘叫道:“芸娘,防守府的錢夫人請你去府裏。”
宋芸娘隻覺腦中一片混沌,緊張得手足無措,她猛地站了起來,隻覺得心跳加快,腿腳發軟。她扶住門框靜靜地想了想,卻又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心裏想著,該來的總是要來,既然躲也躲不過去,就要好好應對。
宋芸娘下定了決心,懸了許久的心便終於落了下來。臨出門前,她猶豫了下,卻還是帶上了那把防身用的匕首,緊緊揣在懷裏。
進了防守府,小兵卻腳步不停,繼續領著宋芸娘往後宅而去。芸娘有些疑惑,她本以為是王遠假借錢夫人之名尋自己過來,可他怎麼會在後宅見自己?芸娘內心不停地猜測,腳步緊跟著小兵,到了後宅的門口後,小兵止步不前,卻見芸娘熟悉的那名婆子已守在門口,婆子麵上沒有往日的笑意,她似乎不敢正視芸娘,神色很有些驚慌。芸娘心中驚疑不定,隻好隨婆子走進了後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