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堡外,軍民們分成了幾支小隊,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有的撿兵器,有的抬屍體,有的搜尋屍體上還能再次利用的皮甲和武器。
突然,遠方的原野上出現了幾十個小黑點,越來越近,卻是幾十個流民,他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袍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張家堡走著。看到張家堡外勞作的人們,他們似乎很是興奮,步伐也越來越快。
被韃子圍了半個月多的人們此刻已如驚弓之鳥,這些流民又是出現在阿魯克剛剛退兵的第二天,越發引起了張家堡軍民的警惕。他們神情戒備地站在那裏,有的士兵甚至舉起來手中的弓箭。
“別,別射箭,別射箭,是自己人。”流民中有人覺察到士兵的動靜,急忙揮舞著手高喊著。
待得這群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門前,站在高高城樓上的蕭靖北赫然發現居然是張大虎他們一群人。
蕭靖北快步走下城樓,一陣小跑來到張大虎他們麵前,激動地打量著他們。隻見張大虎等人神色狼狽,麵黃肌瘦,穿著不知從哪兒扒來的流民的破棉衣,一個個好似流浪許久的難民。若不是張大虎招牌似的滿臉大胡子和額上醒目的刺字,蕭靖北幾乎認不出他們來。
蕭靖北和他們幾人一路充軍過來,又一起守過邊墩,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此刻見他們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不禁十激動,忍不住伸手按住張大虎的肩膀,大聲道:“大虎,你們還活著!”
“廢話,這不好生生地站在這兒嗎?”旁邊一個人不鹹不淡地插了一句。
蕭靖北側頭看去,卻見旁邊一人身材修長瘦削,灰撲撲的臉上又是皴皮又是破口,嘴唇幹枯炸裂,隻有那雙狹長的眼睛還是亮亮的,閃著不安分的光。
“白玉寧?”蕭靖北愣了半晌兒,不相信地問道。
白玉寧翻了個白眼,懶懶道:“現在才認出我啊。”他自認為容貌俊雅、一表人才,在充軍途中都十分注意自己的儀表,現在卻帶著一頂破爛的冬氈帽,衣衫襤褸,發絲淩亂,胡子拉撒,哪有半點玉樹臨風、白麵書生的模樣。
除了他們二人,蕭靖北仔細辨認,發現還有劉仲卿、劉二柱等一起在邊墩駐守的人,他們都是一樣的麵黃肌瘦,神色狼狽,此刻卻也激動非常。
蕭靖北見他們神色疲憊,便急急迎他們進堡,讓他們去休息室稍作休整。
這些人都是張家堡駐守在邊墩的守軍,除了張大虎他們那個邊墩的,還有其他幾個邊墩。
原來,阿魯克的軍隊進攻張家堡時,並未將那幾個小小的邊墩放在眼裏,而是直接繞過。韃子在張家堡四周駐紮下來後,張大虎他們便趁著夜色偷偷溜出邊墩,聯絡了其他幾個邊堡的守軍。
以張大虎為首的這些守軍脫下了身上的梁國軍服,穿上從韃子殺死的流民身上剝下來的棉衣,扮成普通農民。他們白天躲在邊墩裏,晚上便悄悄溜入韃子的軍營暗地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