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寧的妻子吳氏本是一個王姓小旗的妻子,二十五六歲,因生育了二子,又長期在田間地頭耕作、操持家務,便有些顯老,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白玉寧本是貪念美色之人,哪裏看得上這樣既無姿色、又有拖累的婦人。可是拒絕是不可能的,要麼重新選擇。隻是其他可供婚配的婦人要麼年歲更老,要麼容貌更醜,倒隻有這吳氏稍微看得入眼一點。
吳氏的兩個兒子,大的已有十歲,再過五六年即可繼承他亡父的軍職,小的才五六歲,還是一個滿院亂跑、遍地撒歡的娃娃。看著這亂糟糟的院子和容貌平常的吳氏,白玉寧不禁一陣心酸。他想到自己半生風流,不知出入過多少青樓豔妓的香居,拜訪過多少名門閨秀的閨閣,與多少豪門怨婦有情。可是最終,竟是在這樣一個破敗邊堡的破爛小院,守著一個普通村婦,還當了個便宜的爹。他想,這大概便是對自己始亂終棄、玩弄大多婦人的報應吧!
張大虎仍然是獨門獨戶、孑然一身。王遠雖然實行“拉郎配”,但大抵還是征求了一下雙方的意見。張大虎因麵貌凶惡,一身煞氣,盡管他已經升職為副總旗,但是張家堡仍然沒有一名女子願意嫁他為妻。這張大虎是自由慣了之人,倒也樂得清淨自在。
張大虎、白玉寧和劉仲卿三家雖然重新分配了房屋,但都離得十分近。張大虎和劉仲卿甚至還是鄰居。這三人雖然出身、個性、為人處世全然不同,但畢竟也算同生共死之人,在無親無故的張家堡,也自覺地紮成了堆,變得十分親密。
徐富貴又一次充分發揮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作用,徐文軒居然升了小旗,還在上西村分了一間小院,距離蕭靖北的小院也很近。
更為巧的是,徐文軒的這間小院正是萬總旗的住房。事實上,這是他通過徐富貴活動,特意向分配房屋的官員所求。徐文軒既想著感念萬總旗的恩情,要照顧他的家人,又見萬總旗留下的一對兒女乖巧又可憐,特別是那個十幾歲的女兒,還十分善於持家,能幫自己操持家事,便幹脆讓這一對子女繼續留在這裏,以全他一顆報恩的心。
柳大夫的房屋在戰火中被燒為灰燼,卻是無法那麼快重建。因此,這段時日,柳大夫都是住在醫治傷員的小院,便於隨時看護傷員。此時,一些輕傷人員早已各自歸家,留在小院的都是一些重傷員,這些重傷員,反而更需悉心照料。因此,柳大夫往往忙得幾日不見人影,連帶著荀哥兒也跟著一起十分繁忙。
許安文回來後,田氏不好再繼續住他的房間,便搬到宋家與芸娘一起住,兩人常常夜裏就著煤油燈,一邊說著話,一邊繡著嫁妝。芸娘看著昏暗燈光下田氏慈祥的麵容,忍不住想到若自己娘親還在,隻怕此刻也是這般和自己一起準備著嫁妝,眉眼安詳柔和,充滿了女兒長大成人的欣慰和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