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著他,心中既驚喜又安定,似乎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她對這土匪的品性畢竟還不了解,便一邊觀察他的神色,一邊小心組織著語言,“自然是真的。你娘年前逃難流落到了張家堡,被我義父所救。他們二人雖然結為夫妻,但那隻是為了讓你娘能進入張家堡的權宜之計。盡管如此,你娘也仍是我的義母。她現在過得很好,隻是一直掛念著你,心心念念能夠和你團聚。”說罷又舉起另一隻手,露出手腕上的銀鐲,“這對銀手鐲,義母說本來要留給媳婦的,隻是不知能否找到你,所以在我出嫁之前,送給我做添妝。”
那土匪神色變幻,忽喜忽悲,突然握著那隻銀手鐲放聲大哭,“娘……娘……,太好了,您還活著……娘,兒子不孝,做了土匪……”
芸娘見他良心未泯,便試著勸說:“義兄,這樣的巧合,實在是老天爺要指引你和義母團聚,不如你帶著我一起逃離這裏,去張家堡尋義母吧?”
那土匪——田氏的兒子丁大山愣愣看著芸娘,“你……你方才叫我什麼?”
“義兄啊!你娘是我的義母,你不就是我義兄嘛!義兄,你和我一道回張家堡吧,那兒還有義父,還有許多善良熱心的人……”芸娘說著說著,又流下了眼淚。
丁大山神色猶豫,似乎在心中苦苦掙紮,“可是……我擔心我們逃走後,這裏的土匪會對你們不利。他們是非常凶惡之人,當初……當初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才會上山為匪……”
芸娘不在乎的笑了,“義兄,你放心,張家堡是軍堡,這些土匪再厲害,也不敢殺進軍堡的。”
丁大山仍在猶豫,神色不定,芸娘正準備繼續勸說,突然,小道的一端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俱都大驚,芸娘回過神來,小聲對丁大山說,“快,快假裝抓著我!”
丁大山急忙扭住芸娘的胳膊,嘴裏罵罵咧咧,“你個臭丫頭,磨磨蹭蹭的,快點走!”
話音剛落,一個拎著籃子的土匪已經來到了身前,看到他們,驚奇地問:“山子,你小子送個小娘子怎麼送了這麼久?”
丁大山憨憨地笑道:“這小娘子忒潑辣,剛剛才教訓了她一番。”又問:“二狗子,你幹什麼來了?”
那二狗子舉了舉手裏的籃子,不滿地道:“娘的,老子喝酒喝得正好,偏偏派老子出來給大當家的送什麼酒菜。等老子回去,隻怕酒菜都沒有了,連小娘子也沒有份了。”
丁大山腦子轉了轉,笑道:“二狗子,反正我也要去大當家那兒,不如我給你帶去吧!”
二狗子咧嘴笑了,遞過籃子,“好啊,也免得老子多走一趟!”
丁大山笑嘻嘻地伸手去接籃子,一直緊張地站在他身後的芸娘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丁大山手還沒有碰到籃子,那二狗子卻又將手收了回去。他看了看不遠處的亮光,嚷道:“算了,老子都快送到門口了,幹脆就送進去算了。這討好大當家的事情可不能都讓你小子一人占全了啊!”說罷,便大搖大擺地往前走,一邊回頭催促道:“快點走啊,送了酒菜和這小娘子,咱哥倆一起回聚義堂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