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嬸……這次韃子……攻勢很凶,我們的軍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周將軍卻也毫不畏懼,不是避其鋒芒,而是迎難而上。他一直率領著我們與韃子的主力部隊周轉,還有過好幾次的正麵交鋒……”許安文突然鎮定了下來,講著講著,開始正視李氏的眼睛,語速也由凝滯變得越來越流利,血雨腥風的戰場通過他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慢慢展現在了李氏的眼前。
“這幾場仗打的慘烈,很多弟兄都以身殉國,馬革裹屍而返……但也有的弟兄脫穎而出,在與韃子作戰時立下赫赫戰功,得以嘉獎。……蕭兄就是其中的一個,兩個月多前,他已由把總升為了千總,統領整個火器營。”
李氏唇角含笑,鎮定的看著許安平,眼底的哀傷和絕望卻是越來越深。
許安平舔了舔嘴唇,突然隻覺得口幹舌燥,在寒冷的並未燒炭盆的屋子裏,後背卻已然濕透。他突然覺得他不該走這一趟,接受這場比戰場上更為殘酷的折磨。
“一個月前,我們聽從軍令前往京城方向追擊韃子,在孫家灣一帶和阿魯克的主力有了一場惡戰。那一場仗打的艱苦,除了我們的幾千人,還有其他幾支部隊的上萬人馬。……我們本已包圍了韃子的大營,當時蕭兄帶著一隊精銳兵力深入韃子內部,我們則在外圍為他們打掩護。本來說好以一個時辰為限,一個時辰後,不論是否救出太上皇,隻要聽得我軍鼓聲響起,蕭兄都要立即撤退,因為,炮兵已經預備好炮轟韃子大營……”
“可是……可是……”許安平緊緊捏起了拳頭,麵色痛苦而憤恨,“不到半個時辰,炮兵就開始開炮。當時正值夜半時分,各路人馬混雜,也不知是哪一支軍隊先開了炮,很快就亂糟糟打成了一片。……事後,我們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蕭兄,倒是找到了隨他一起的幾個將士,都已被炮轟得……”
許安平突然語帶哽咽,無法繼續說下去,他死死地咬緊牙關,抑製不住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