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見識是多麼的膚淺。鬼界的豬和仙界的差別太大。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對豬亦然。鬼界的豬非常能幹,比之之前仙草住在我涿光時養的那黑白花豬,簡直是史上最強勞模。它們挖坑,前爪刨地比鋤頭還鋒利。來鬼界四五日,我們一仙十豬已經挖了三個山頭了。我數了數手指頭,按這個速度來說,還有三百四十九年就能把鬼界挖個遍。若是我回去向大紅袍申請點資金,在鬼界建個養豬場,用上幾千隻豬幫忙,隻怕沒幾日,我這神器就找到了。
提起大紅袍,我心內微微有些不適。先前他說隨後便來鬼界接應我,這日子數著已經過了四五日,別說他人,就連個消息我都沒見著。同時我又有些擔憂,莫不是我的娘家——靈山這次真出了大事?不過,前日我尋了機會問了桃花眼,他告訴我沒聽到靈山出事的消息,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日,我帶著十隻豬下班回院裏休息。好生喂養它們之後,我躺在院裏的竹椅上,磕著瓜子,哼著好漢歌小憩。啊,生活如此美好,前途如此光明,我咧著嘴巴傻笑。
這時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妙妙這幾日玩的可好?”
來者是桃花眼,今日他著了件明豔的紫袍,愈發顯得麵色如玉,隻是平時嫵媚的桃花眼此刻布滿紅血絲,活像人界過年時門口的倆燈籠。
吐掉口中的瓜子皮,我仰著下巴問他:“瞧你眼睛紅得,昨晚熬夜打麻將了吧?”
桃花眼走來,懶散的躺在我身側的另一張竹椅上,拿手支著下巴,朝我笑道:“昨夜三個山頭的鬼將前來拜見小生,說是他們的駐地遭到千古難遇的豬妖的襲擊。現下三個山頭一片狼藉,小生派去好幾個公務員處理後事。說來也奇怪,小生從未聽說我鬼界有如此彪悍的豬妖啊。安全起見,妙妙這幾日便不要出門了。”
我去抓瓜子的手停了下來:這事聽著怎麼像我做的呀。我轉頭去看桃花眼,發現他嘴角微微上挑,桃花眼彎彎的看著我。
我朝他僵硬的一笑。桃花眼神經不太對,想來智商也不會高到哪裏,不會想到是我惹的事,是吧?
桃花眼伸手在石桌的盤內抓了幾顆瓜子,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妙妙,小生怎麼覺得這事聽起來,怎生那麼耳熟啊?”
我剛才僵硬的手此時突然一抖,他不會察覺出來了吧。嘴上慌忙否認道:“不是我幹的!真不是我幹的!”
“哦?”桃花眼懶洋洋的躺在竹椅上,磕著瓜子,慢悠悠道:“小生昨夜還收到了下麵呈上來的畫像。妙妙可知這畫像上畫的是誰?”
我心內不免惶惶然,難道我又闖禍留下把柄了?上次不經意的闖下大禍,害的我從此有了心理陰影:禍不是不可以闖,關鍵的是闖的有技巧有策略,不能讓別人抓住。我怯怯的問他:“畫的是誰?”
桃花眼又對著我嫵媚的一笑,笑的我心裏毛毛的,他道:“除了那違法亂紀的豬妖的頭頭外,還能有誰?哎。妙妙不知,這犯罪嫌疑人若是被抓住,在我鬼界是要受極刑的。妙妙聽過我鬼界有阿鼻地獄麼?刀山火海知道不?萬箭穿心知道不?小生已經吩咐下去,現在畫坊的師傅正在趕著描那犯罪嫌疑人的畫像,明日要在全鬼界張貼。哎,小生有些憤怒啊,耽誤了師傅們為小生設計新款服裝的時間。”
我心內越來越毛。聽完他的話,我連滾帶爬從竹椅上下來,撲過去抱住桃花眼的大腿,哭嚎道:“別張貼別張貼!嗚嗚嗚。是我幹的。王上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我最怕刀山火海了,我暈血暈針。嗚嗚。”麵前坐著的這位可是鬼界的大老板,我看著他比仙界那位老板和藹可親多了,若是我坦白認錯,沒準他看在美女楚楚可憐的份上,就不追求我的刑事責任了。
眼看他要攙著我起來,我有些怕,不由忐忑:這是我懲罰我了?於是,我抓著他大腿的雙手更加用力,嚎叫的聲音也更加洪亮:“王上!保護婦女,人人有責!”
桃花眼低笑了幾聲。美人就是美人,笑聲都比一般人美妙,聽了能讓人骨頭酥上好幾日。
“呃,嗑瓜子還要吐皮,真麻煩。”他重新坐回竹椅,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一聽,這意思是讓我伺候他呢,趕緊抓了瓜子一顆一顆的扒皮。
“妙妙,咦,別用嘴巴咬,真髒。妙妙,用手掰。”他側躺著,嬌媚的吩咐。
我把嘴邊吐出的瓜子仁咽了回去,認命的用手掰。掰了幾顆,手指頭有些疼,我不免惻然:我真淪為奴婢的命了,誰在我麵前都是爺。
衣襟前散落的頭發突然被他挑起,桃花眼眼眸彎彎,他的櫻唇慢慢貼近我的耳朵:“妙妙尋了幾日,可曾尋到你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