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關了麼?”
“……還沒有。大抵要再過兩日罷。”
“你下去吧,我不想吃藥。太苦。”
昏昏沉沉,我也不知過了幾日,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眼中腦中都是他的身影,仙姿飄然,清冷卻又溫和。
“花晨……”
我不敢睜開眼,怕又是自己的幻聽。
“花晨……”聲音像山間清流,流過心間。
他站在我麵前,帶著微微笑意,空中溢著他的清香。
“花晨好生不乖,怎地不吃藥?”
我才注意到他手中端著玉碗。麵上一燒,我坐起來羞怯的接過碗,一飲而盡。
額,好燙。餘光掃到他麵上的笑意,我壓下舌尖上傳來的灼痛,朝他咧開一個笑意:“美人哥哥,你出關了!”
他一怔,旋即微微笑著點頭。
我低下頭:“美人哥哥,對不起。你的身體無礙了麼?”
“傻丫頭,我已然全好了。長芳來過了?莫要聽她胡說。”他自我手中接過藥碗,又道:“花晨不該叫我美人哥哥,該是叫我美人叔父。雖說我資曆淺,年紀閱曆不足,但我與你姑母有些交情,與她是一個輩分的。”
美人叔父?哦,不能叫,一定不能叫。我不能扼殺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我要勇敢的追求真愛追求夫君。
麵癱仙婢說帝君吩咐了,不許我下床。我成日無聊的躺在床上數腦海中月夕的身影。
身體一日一日變好,不過十日便全然康複。
那日月夕輕觸我的額頭,清清淺淺的笑意浮動:“花晨無礙了。”
我聽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掀開被角赤腳往外跑。院內杏樹的杏果這幾日不知又大了多少了。
蒼梧是四界有名的仙山,門下弟子繁多。不過,蒼梧的主殿卻極是清冷。除了日常來照料的麵癱仙婢之外,就隻我與月夕二人。
月夕說,之前我原住在蒼山弭海,不料有一天卻走失。我的姑母追隨玉虛仙君去了荒合之地。底下的小婢焦尋遍了蒼山弭海未尋著我,著急之下,來了蒼梧求見了東華帝君。東華帝君念著以前的交情,幫忙尋找,這才尋到了我。
我心下欣喜,我那未見過麵的姑母,你這交際圈好,好的很。
不過,有點讓我很鬱卒。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先前的記憶一片空白。月夕說,尋到我之前,天地間無人不知,九天玄女天生弱智,是個傻子,想必是元神不齊整,少了一星半點。此番我這次際遇倒真是無心插柳,竟修補了缺失的元神一角。
我對元神缺失這檔子事不感興趣,我鬱悶的是,先前我竟然是個傻子,竟是個傻子!若不然,我早就借著姑母與月夕的交情,將美人哥哥撲倒!遺憾啊,天大的遺憾!
月夕成日呆在主殿,平心靜氣,日日修行。
我無趣的緊,經常纏著他陪著我玩耍。多數時候,他都淡淡一笑,隨了我,站在一旁,看我摘杏抓蟲。
也有時候,他板著臉,麵上清冷:“前日教予你的禦水訣學會了麼?”這時,任憑我怎麼撒嬌耍賴,他也不改初衷。我隻能依依不舍的走開,去背那枯燥無味的口訣。
我日日與他呆在一起,越看他越俊秀,誰都比不上。麵癱仙婢在一旁木瓜似的提醒我:“仙子,你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秋天來的時候,院內那株杏樹上掛滿了金黃的果子。我拉著月夕的衣袍歡快的在杏樹下蹦躂,抬頭便能看見他笑的碧空如洗。
我又暗自歎道,金龜婿啊,這就是我覬覦的金龜婿,果真一隻又大又亮的金龜。
“這片留著給我吃。那片留著做成果脯。那一片做成杏酥糕。那邊一片,就留給你吃。”我舉高手,上下指著杏樹。
他摸摸我的頭:“都留給你。”
我想,先前傻就傻了吧,現在隻要他在就足夠了。他從來不與我搶吃食,日日對著我淡淡的笑,喜歡摸著我的頭喊我花晨,更最重要的他家院裏的這株杏樹的果子最好吃了!這樣的夫君,天地間就他一個。
一日,我起床之時已是晌午,尋遍整個主殿,都未見他的身影,在房內急的團團轉。
麵癱仙婢正端著水盆進來:“今日清早,百花仙子長芳來了。”
豔紅的百花仙子?想起她那張芙蓉麵,我的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