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氣息撲到我身上,我猛的驚坐起,抬手不停的來回撫摸自己亂跳的心口。
“娘子。”是大紅袍,他神色焦急的矮下身,抬手捏訣,緩緩的將靈力注入我的體內。臨淵也慌張的過來,伸手要替我撫胸,被我一把拍開。
好一會,我才平靜下來,摸摸胸前,自己的心還在胸腔內平穩的跳動,不覺鬆了一口氣。左右環視了一圈,沒有看見如兒的身影,想起來自己入陣之前的情況,心頭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許是心悸了。現在可好些了?”聽到月夕的聲音,我的胸口愈發難以言說的疼。他站在距我一丈遠處,一如幾千年前溫和。
大紅袍輕輕將我環住,低頭在我耳邊細語道:“娘子不怕,有為夫在。”
我靠在他懷裏,暖洋洋的,日出時候陽光的氣息。他一下又一下的順著我的頭發,柔柔的,像拍在我心上。
“妙妙怎麼了?那位如兒呢?”臨淵開了口。
我一僵。
“娘子莫怕。方才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見你們老不出來,為夫與帝君,鬼君三人便進來看看。娘子躺在地上,卻不見了那位如兒仙子。”他自袖中掏出一隻黑乎乎類似夜壺的罐子,又道:“彼時,神農鼎也置於娘子胸前。”
“如兒為我引了窺天陣。”話音一落,他們三人皆是一副震驚的樣子。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卻猶如過了幾千年。現如今,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寄在九天玄女體內一抹看戲的神識,還是,我自己本身便是那悲催的九天玄女。不過,不論我是誰,當初在蘿卜地裏偷啃蘿卜的如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大紅袍默默的執起我的左手,兩隻修長的手包住它。我鼻子一酸,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下來,滴到他的袖上,渲染出深色的水跡。
“大紅袍,你說,能不能把我父神與如兒一起救回來?”
他不做聲,低下頭,將下巴擱在我頭頂,握著我的手稍稍緊了。
我的淚水流的更歡。狐椒若是見我如此,必會說二妞竟然也會無語凝噎。其實我也知自己不過是奢望而已,縱然他沒說出來,我也明白。
“如兒是人,魂識本就薄弱。她能活這幾千年,肯定是有仙人傳於她不少靈力。隻是,幾千年卻讓她的魂識愈發薄弱不堪。莫說是她引了窺天陣,便是她自然死亡,最終也是灰飛煙滅。況且,她無了靈力支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臨淵目不轉睛的盯著大紅袍的手,仿佛他手上開出幾朵花。
“妙音節哀。灰飛煙滅未嚐不是好事,從此再無輪回,倒也免受了一切苦難。”月夕仍是靜靜站著,一雙黑眸無波無瀾。
“東華帝君如此說,莫非你讓九天玄女血祭,也是覺得灰飛煙滅能免受世間苦難?”突然厭惡他這副平靜的樣子,我反問道。
“你說什麼!”他的眼中呈現出異樣的光彩,快步衝到我麵前,語氣中帶著微薄卻又厚重的希望:“你見過花晨!”
我不答。大紅袍擁的我更緊。
“你見過花晨!是不是?”他渾然不在意,仍是緊緊盯著我。
“許是那人對東華帝君異常重要。娘子知道些什麼,都告訴東華帝君吧。乖。”大紅袍在我耳邊誘哄。
“妙音仙子……”月夕已然麵上露出祈求之色。
我嘲諷的笑道:“五千年前,帝君迎娶百花仙子長芳,怎生還記掛著九天玄女?當年帝君做過的事,帝君難道都忘記了?”
“不!”他神色狂亂:“我沒娶長芳!花晨說,她要來嫁給我。我不會娶長芳。”
“這就是帝君的不是了。九天玄女不是已經讓帝君送上祭台了麼?帝君可怎麼娶?”大紅袍攙著我的胳膊將我扶起來。
“花晨!”他踉蹌的後退一步,呆呆的向我看來,眼神愈發狂亂。
突然,他衝到我麵前,扯起我的手:“你騙我,你見過她?”我剛想回答,他狂亂的眼神卻轉為晶亮,一把拉過我,緊緊抱住,不住的低喊:“花晨花晨……”
肩頭泛起濕熱,我不禁嗤笑,想當年名動天下,溫潤如玉的東華帝君原來也有此等常人情緒。我心下酸澀,嘴上卻愈發不依不饒:“帝君,你看清楚了,這裏哪裏有你要找的花晨?花晨早已在赤蚺台灰飛煙滅了!”
他一震,嘴上卻喃喃:“花晨,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知道我隻是找不到你而已。花晨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隻要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