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洗漱，其實也就是秦風把頭臉擦幹淨了而已。他現在沒有換洗的衣服，血跡斑斑的武服穿在身上，就算洗了澡也是白洗。至於歐小蠻就更不必說，女孩兒臉上的泥本就是自己抹上去的，怎麼可能現在擦掉。
兩人轉了個圈，又從後院走到前堂。老蔡此時正捏著一塊抹布擦桌子，一見他們出來，立刻嗬嗬笑道：“這就出去了？要不要先吃些東西？”
歐小蠻擺擺手示意不用，正要帶著秦風出門，少女又突然回轉過來，對著老蔡低聲道：“老蔡，問你個事兒。本姑娘要是想打聽個人，在這雞鳴鎮去哪兒打聽最容易？”
“你們要找人？”老蔡聞言一愣，下意識瞥了旁邊的秦風一眼，然後才道：“若是附近有名有姓的人家，你直接問我就行。但要是再遠些，那就有些麻煩了……”
“怎麼，很難找麼？”歐小蠻皺眉。
“也不是……歐姑娘，不如你先說說要找什麼人，小老兒也好幫你參詳參詳。”
歐小蠻聞言回頭，秦風會意地上前一步，把秦初雪的樣貌和同自己失散的情況說了一遍。
老蔡邊聽邊點頭，及至秦風說完，卻是為難地搖搖頭道：“這就難了，按這小哥兒的說法，那位秦姑娘身受重傷，能不能在堰羅江裏活下來還是問題。就算能活下來，這一路上的水路少說也有數百裏……”
老蔡咂咂嘴，還待再說，就見歐小蠻啪地一聲重重拍在桌上，把這小老頭駭了一條，嘴下意識就閉了起來。
歐小蠻小心地瞄了麵色陰沉的秦風一眼，扭過頭對眼前的老頭呲牙道：“你就給本姑娘直說，有沒有辦法找到人！”
“這個……”老蔡此刻也察覺到秦風麵色不善，連忙道：“小哥兒不必著急，如你所言那位秦姑娘也不是普通人。這雞鳴鎮每日來往的武修無數，如果有什麼新鮮事兒，從他們嘴裏探到的機會是最大的。你們不如去鎮上的茶館酒肆轉轉，或許就能有收獲。”
“也隻好如此了。”秦風點點頭，沉聲謝了老蔡一句，扭頭就像門口走去。歐小蠻和老蔡嘀咕了幾句，也趕忙提著包袱和鐵匣跟上。
出得門外，秦風深吸一口氣，勉強按捺住心頭的不安。緊跟在後的歐小蠻見他神情緊張，安慰道：“你別急，這兒的酒樓我還熟悉。咱們一家一家找，一個客人一個客人問，不信打探不出消息！”
秦風心知這不是什麼好辦法，但此刻他也全無頭緒，隻能沉默點頭。兩人相伴著離開，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棟酒館前。
雞鳴鎮隻是一個邊境小鎮，這裏的酒館自然不會有什麼靈草泡製的好酒。但所幸平日往來的武修大多境界不高，煉體納氣境的武修也喝不起那些靈酒，這樣一來，兩兩相合之下倒是對上了胃口。所以雞鳴鎮酒館數量雖多，生意卻大都不差。
秦風和歐小蠻所到的這家酒館名叫“大康酒肆”，名字起得粗糙，裏麵的家釀米酒卻是雞鳴一絕，因此盡管時間還早，酒肆裏麵還是坐滿了客人。當歐小蠻帶著秦風跨進大堂時，嘈雜的呼喝聲差點震聾兩人的耳朵。
秦風素知這些低品的散修和前世江湖人沒什麼區別，不可能個個都像大派弟子那樣飄逸出塵。因此隻是皺皺眉，沒有說什麼。而歐小蠻來過雞鳴鎮幾次，自然對此更熟悉，眼見堂內熱鬧，女孩兒反而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俏目四下一掃，就眼尖地瞅到一個空座，連忙扯著秦風過去。
剛坐下，就有跑堂的迎上來，歐小蠻不待對方開口，就直言道：“倒兩杯水來，我們坐一會就走。”
那年級小小的跑堂聞言一愕，然後就滿臉鬱悶地走開了。
秦風古怪的瞄了女孩兒一眼，說實話，他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比歐小蠻更窮的武修。想了想，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我說，你以前就沒想過去賺些錢？”
“要叫師尊！”歐小蠻瞪了他一眼，隨即滿臉莫名地道：“賺錢？怎麼賺？”
“打怪賣材料啊，還可以做任務……”秦風說到一半就卡殼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前提。
歐小蠻沒注意到秦風古怪的臉色，她先是接過小二臭著臉送來的熱水抿了一口，這才托著腦袋疑惑道：“打怪？你是說獵捕靈獸吧？嘿，哪兒有那麼容易！這天下間凡是有靈氣的地方，早就被大小宗門給占了。剩下的不是靈氣稀薄繁育不出靈獸，就是靈氣太盛有妖王鎮山，你看這雞鳴鎮每日這麼多散修，又有哪個是提著靈獸屍體上街的？”
少女指著堂中滿滿當當的酒客，對著秦風大倒苦水。
“我和你說，沒有宗門支持的散修，那就像是後娘養的。武修修行需要什麼？不就是功法武技、靈寶丹藥麼？但沒有宗門做後台，平常的散修去哪兒找這些東西？你說買？你知道一本黃階下品的武技要賣多少錢，一枚九品靈丹又要多少錢麼？散修哪裏買得起！”
秦風默然，突然一指周圍的酒客道：“那他們的錢是哪兒來的？我看他們好像還挺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