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冤禍降——禍福相依附
王掌櫃跟著東家向祠堂去的路上心緒不由有些漂浮。看東家步履匆匆,臉色冰冷,卻身形裏透著放鬆,再聯係這祠堂雖古,但這麼多年了也不是店裏頭一回遭賊,可這次卻偏偏提起了祠堂,恐怕個中奧秘是自己不好多猜想的了,當下就下定心思要更加謹言慎行才好。到了祠堂前,隻透過大敞著的大門往裏看了一眼,心中就暗暗叫苦,隻餘一聲糟糕。
那鄧燾握著鑰匙,見主人過來便又默默走到東家身後隨侍一旁。一眼望進去,那祠堂裏一片狼藉,果盤淩亂,布幔淩亂破損。而那端坐而笑的兩尊神像竟是都轉開了身,露出坐像後頭的暗格。王掌櫃自十來歲在許家做學徒,到如今也做了近四十年了也是頭一回知道那神像後頭居然還有暗格。
暗格處有個箱子,箱子不大,高不過一人手臂,箱蓋平頂,箱蓋與箱體之間裝有麵葉及雲頭形拍子,箱體兩個側麵裝有合頁,箱體正麵拋光陽刻“事事如意”紋樣,箱體兩側刻有壽字紋及雲紋,四周填滿纏枝紋,造型很是精細考究,材質又是油潤厚實、紋理細密,看得出很是有些年歲了。隻是當下箱子不曾蓋的嚴實,鎖扣處隔著一把被絞斷了的銅鎖。
一彈指的功夫,王掌櫃便見前頭的東家不動彈了,一下就倒了過去。萬幸被鄧燾給接住了,這邊掐著人中,那邊小廝手忙腳亂地遞著嗅鹽袋子。那許東家悠悠轉醒,神色哀慟,怒道:“還呆愣在這邊做什麼?快!快!快報官去呀!”應了聲,王掌櫃也顧不得指派人,便急急匆匆地跑出了門。
王家的鋪子雖是偏僻,可這幾日卻是門庭若市,雖也沒有添多少生意,卻很是添了不少人氣,那劈開的藥櫃子也不嫌擁擠,就這樣大咧咧地放在正廳中間,王藥師和王嫂還有周圍的鄰裏無事就在鋪子裏打著蒲扇一遍遍地給人說著這起死複生的奇事兒。畢竟這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的多,橫著進去豎著出來的可是稀奇啊。這邊廂,陳大的媳婦兒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大聲地喚著在樹下玩耍的東東,東東正和越溪、越嶺一起。陳大媳婦揪著自家娃娃回屋,關門的時候回首又看了倆眼陽光下歡喜玩鬧的姐弟倆。回了屋子,東東撒潑打滾地要出去玩,陳大媳婦無由來地狠狠抽了他屁股兩下,東東嘶著嗓子死命地嚎。“哭什麼哭,一日到晚就曉得在外頭野,還有理了欸?讓你淘!讓你淘!”打著打著自己手也開始抖,“嘩”一下哭出了聲。
東東被他娘嚇到了,也顧不得哭喊躲避了,抱著他娘“娘,你打我吧,打我吧,不哭不哭啊。”王家與陳家住的近,越溪越嶺小姐弟倆看東東被他娘急匆匆地揪進了屋,還被打的鬼哭狼嚎,也不在有心思玩耍,回家請了母親來勸說。夏氏和陳李氏本就是閨中舊識,又臨的近,感情很是不錯。聽著裏麵大人哭小孩嚎的很是不放心,大力地拍著門板,“絹兒啊,快開門,做什麼啊,這麼死裏去地打娃娃,是要哦什麼啊?快開門,別打了!”
那廂裏的李氏聽了哭的更是厲害,都要哭昏過去了。就這麼坐在地上推東東去開門閂,抽抽噎噎地隻坐在那裏抹眼淚。夏氏一進屋便見李氏坐在地上抹眼淚,心下一急,趕上前拉扶她。“這是怎麼啦,妹子對姐姐說。”回首招呼兩個孩子,“阿溪,快帶阿嶺和東東回屋去吃桂花糖去。”“姐姐——”“妹妹莫怕,姐姐給你做主,怎麼了?”夏氏和李氏自小就要好,李氏定親的時候父母都已不在,隻有哥嫂,在彩禮上很是一番困難,那夏氏的父母自小看著她長大,體諒她艱難,便由著女兒補貼了不少珠花絲線布匹的。東西雖不一定值許多錢,但李氏確是個知恩的,而這些年陳大雖在官府當差,但畢竟不是衙役,難免也有青黃不接的時候,人雖不壞卻有些刁蠻無賴,但夏氏夫婦卻也從不嫌棄,接濟些米糧什麼的也不是沒有,更多的是讓東東到他家分食甜點零食什麼的。這往來間的情誼哪裏是一兩句話可以厘清的,對李氏來說夏氏一家可以說是比哥嫂還要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