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1 / 2)

在中文係的第一節課我上的心神不寧,前半段一直在喘著粗氣跑了學校對角線的疲憊還沒緩過來;而後半段我就一直盯著蘇冰看,因為我很好奇,為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的現代漢語課她卻可以聽的那麼津津有味而且認真。

這節課我真的是生不如死,尤其是聽到坐我前麵的一個女生下課後說:“自由了,今天沒課了吧?咱們上圖書館看小說去吧,哎我昨天看了一本小說,超好看的……”

他們的課居然這麼少?還有沒有天理啊!

於是下課後我又回到明德樓找陳老頭,恰好他這兩節也沒課,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不管是憑借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還是催人淚下感人肺腑的內心獨白,我都要說服老頭子找個人換我回來。

“咚咚咚。”我敲門。

“請進。”老頭子。

“老師,是我。”老頭子看了我一眼,笑得很慈祥地說:“李彧啊,來,坐。”

我從旁邊拽過來一個凳子,坐在老頭子對麵。他在讀博登海默的《法理學法哲學及其方法》,書的版本很久,而且已經很破了,我想大概是陳教授他老人家韋編三絕的結果吧。

我坐在他對麵並不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裏麵充滿著憤怒和哀怨。大概是被我的眼神刺到了,陳老頭用兩個手指把眼鏡往下拉一拉,從眼鏡上方看我,問道:“沒課啦?中文係的課還可以吧?”

“是,沒課了。”我老實說,“但是課實在不能令我滿意。”

“怎麼?聽不懂?”老頭子把書放下,老花鏡也摘了,一副很認真的要談話的架勢。

“也算不得聽不懂。”我欠了欠身,端坐,算是對老頭子這副架勢的回應。“確切地講我根本就沒有認真去聽,今天出了點狀況。”

“不管是什麼狀況,課還是要聽的。你連課都沒聽,你怎麼能說不滿意……”

“但是老師,”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命運攸關的事,我必須努力了。“我下課的時候聽到了中文係女生的話,說他們課少,而且經常可以看小說什麼的。這也太閑了吧?這樣能學到什麼?將來對社會又會有什麼樣的貢獻?我在裏麵的半學期豈不是浪費光陰,我對小說什麼的不感興趣,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我讀點法學的書。”我指了指桌上那本破舊的書。

“這你可就錯了。”他側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煙鬥和一盒煙絲,揪了一點煙絲塞在煙鬥裏,然後劃火柴點燃了煙鬥。這個過程足足有一分鍾,卻在一開始就否定我,存心調我胃口。正當我準備開口時,他說話了:“你的見解啊,和普通人對中文係的見解是一樣的。其實你們的理解都淺薄了,文學遠遠不是這麼簡單?你以為作家是看幾本小說就能當的嗎?恩格斯說過,他從文學作品中學到的東西,比從哲學政治學社會學專著裏麵學到的還要多。”他使勁抽了一口煙,“這裏麵大有學問啊,你真應該去好好了解一下。”

雖然他說了這麼多,還把恩格斯搬出來壓我,但我仍舊不服。“老師,我不想去了解,因為我壓根就誌不在此。我想學法學,是因為有一份靠著法學濟世救民的理想在裏麵。而文學又能帶給我什麼?當代中國的文學一點希望都沒有,大家對正統文學也沒有興趣,大行其道的都是郭敬明之流,您難道希望我以後成為一個像他們這樣唯利是圖的人嗎?再者說了,我隻是學半年,又能提升多少?純粹是浪費我學法學的時間嘛。”

我覺得我的論述已經很充分了,可是老頭子卻隻是笑笑,不慌不忙地把煙灰磕在煙鬥裏,又裝了一袋煙,然後說:“說完了?那就聽我說幾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