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宿舍並不靜謐。旁邊的阿康不時傳來一兩聲囈語,而張輝更是一直在磨牙,樂此不疲。樓道外麵亮著燈,一樣的吵鬧。好像是哪個醉鬼半夜起來吐,還會像瘋子一樣後兩句跑調的歌。我實在是難以再次入眠。現在是早晨四點,或者說是晚上四點,冬日的夜晚格外地黑。
我是被一場噩夢驚醒的。
夢裏,蔣琳哭著對我說,她很愛我,要我從蘇冰的身邊離開。我正在猶豫,突然蘇冰出現,拉著我的胳膊說不要過去。然後蔣琳跑過來拉住我的另一隻胳膊,兩人就一左一右地拽著,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快被撕裂了。幸好,我醒了。
擦著頭上的冷汗,聽著夜裏的吵鬧聲,我長舒一口氣。慢慢的,我緩過神來,我對自己說:“嗬嗬,你想太多了。蔣琳根本沒那麼在乎你,而且,你和蘇冰隻是假的,她也不會真正喜歡上你。”
這樣想著,心情舒服多了。我洗了一把臉,又上了個廁所,強迫自己繼續睡著。
又過了大概三個小時,蘇冰的電話吵醒了我。“喂,懶豬,趕快起床,咱們去拿項鏈了。”
“可是今天上午還有課啊。”我裹著被子,很顯然沒有睡好。
“沒事啦,今天的課都不重要,回頭我告訴你會考什麼。”一個好學生居然說不上課了,那一定是又更好的東西吸引她。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也很想得到那條項鏈啊。
“好吧,我馬上起床。去哪裏吃早飯?”
“哎,可別吃早飯,也盡量少喝水。”媽媽式的叮囑。
“為什麼?”我納悶。
“要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不能吃早飯。”
“好吧,好吧。瞎折騰。”我不情願地起床,不讓上課還不讓睡覺,這是什麼道理。今天是第六天,還有一天就可以解放了。不過,到那時,我也再度成為一個光棍。略有不舍。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去的太早了,人家玩具店還沒有開門呢。不過幸虧是沒有開門,如果是還沒有做出來,那麼現在憤怒的我就會讓昨天那個信口開河的服務員付出代價的。
“來早了,怎麼辦?”蘇冰呆呆地站在店門口,問我。
“我早說了你不聽,這樣,先去買特產吧,昨天你一激動就給忘了。”我提醒道。
“哎呀,真是啊!居然給忘了。”蘇冰一拍腦門,拉著我就玩超市裏衝:“昨天都怪你,不然我就買了。”真是不講理,若不是我提醒,你今天就又忘了。
超市二樓的一個角落,全是賣本地特產的。說實話,在這個城市上了半年的大學,我居然不知道它有這麼多特產。蘇冰也看花了眼,直接抄起一個購物框,猛往裏麵裝東西。每樣來一點,生怕落掉什麼。“喂,你悠著點,買這麼多怎麼帶回去啊?難不成你有專車?”我好心提醒。
這個小白癡也意識到了,看了看框裏的東西,拎著都沉。“可是我每樣都想買一點怎麼辦。”
“那就分期,你又不是不回家了,但是特產的種類應該不會增加多少,總有一天你可以每樣買一點。”我真他媽有智慧。
“你說的對啊!”她馬上從框裏往外拿了一些。在她的引導下,我也買了一大包特產回家。其實我沒這麼懂事,又不是自己掙了錢衣錦還鄉,買這東西純粹是浪費錢。
當我們再次來到轉角玩具店的時候,大門已經開了。我們剛走進去,服務員很熱情走過來招呼我們:“二位這麼早就來了?項鏈已經做好,您稍等,我這就去拿。”說完轉身進了掛著玻璃珠簾子的門。
不一會,他出來了,手裏拿著那一對“藍魔之淚”。“您請過目。”
我拿在手裏仔細一看,好家夥,居然真的刻了字在裏麵!這技術也太高超了吧,我找來找去找不到粘合的痕跡,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而此刻蘇冰已經把它戴在了脖子裏,正對著鏡子臭美呢。
“多少錢?”我問。
“這一款呢,如果不刻字的話就是25每條,但是刻了字就是專屬於您的了,當然也要多掏一些錢,看您麵善,就每條五十吧。”
我覺得不貴,關鍵是我搞不懂他們怎麼在裏麵刻字的,光是這份神秘感就值五十。於是我爽快地掏出一百塊大洋,在他的“慢走再來”聲中離開了玩具店。
在路上我仔細端詳這個項墜,雖說是很精致,但它背後所代表的感情是假的呀,總有一天項鏈還在,感情煙消雲散,這個東西也是個睹物傷情的不祥之物。“把你那個給我吧。”我的思維被蘇冰打斷:“咱們戴著有對方名字的,這樣才有意義。不然人家還以為這是身份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