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無邊無際的藏青色帷幕上不見絲毫光亮,沒有皎潔的月船,沒有璀璨的星辰,黑壓壓的一片,將慶雲鎮籠罩在厚重的筆調之中,肆意潑灑廣漠朦朧的意蘊。忽然間,三道流光湧現在了靜謐的畫布上,由遠及近,平添了幾分靈動,隻是五息之後,便悄然無蹤。夜,又重歸於之前的肅寂。
慶雲鎮外。
“蘇遺風,你飛那麼快幹什麼,你沒看楚師妹都累成什麼樣了,你搶著趕死啊?”看著身側臉色發白、靈力明顯不濟的楚喬還在咬牙繼續驅趕腳下的飛雲碟,車鉑庭怒氣上湧,靈力一衝追上了前麵威風凜凜、全力展翅的七階迅雲墨隼,向蘇遺風喝問道。
蘇遺風並未理睬,那雙深幽鬱黑的雙瞳依舊沉沉地望向愈來愈近的燈火,但那些輝煌爛漫的亮光卻始終也映不進那甕死水微瀾中。
”蘇遺風,你夠了沒有,你這迅雲墨隼全力飛展就是我這極品雲流靴都要掂量掂量,楚師妹又怎麼跟得上?你別做得太過分了。”車鉑庭不由雙手握拳,朗目中一絲狠厲微不可察地轉瞬即逝。
蘇遺風微微一怔,許是未料到車鉑庭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冷若冰霜的薄唇竟勾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似笑非笑,斜睨著左側的車鉑庭,依舊沒有言語半句。
此時二人已距慶雲鎮城門不足千米,隻見迅雲墨隼一個俯衝從高空疾馳而下,嘶風咧咧,根毛倒豎,而其背上的昭靜真人則連一根頭發絲也沒被驚動,如一尊雕塑般矗立岸然,愈發沉靜。就在離地不足十米之時,迅雲墨隼雙翼齊收貼於身側,挺軀仰首,穩穩落地,竟未帶起一粒塵土。
而車鉑庭卻腳踏雲流靴幻化出來的祥雲,從空中輕輕降下,衣袂飄飄,未曾想竟讓這位陽光男孩平空生出了一份清逸,更增俊美。
“遺風,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何苦於要遷怒無辜的人呢?楚師妹可是從未招惹過你分毫的。”車鉑庭此次並未刻意避讓而是直接對上了蘇遺風的雙眸,目光澄淨清澈,閃動著真摯的關切。
三息之後,蘇遺風竟破天荒地首先從對視中敗退下來,目光不自然地移向他處,清冷的聲音終於響起,“小隼不過盡了七分力而已,並未全力施展。”
七分力而已,車鉑庭眼角一抽,如果楚師妹不是聚靈之體,體內靈力貯備與汲取不受自身境界的限製,堪比金丹修士,此時怕已早早讓這番超負荷飛行耗盡靈力,虛脫真元了吧。
“你還是適可而止的好,畢竟楚師妹才剛剛築基,經不住你這麼折騰。”
話音剛落,身後便“哃”地傳來了重重的落地聲,成功地吸引住了他們二人的視線。
楚喬早已沒有了原先的輕盈之態,身體異常沉重地從飛雲碟上砸落下來,虛晃踉蹌了幾步,差點墜坐在地。麵色如瓷娃娃般慘白,一雙妙目迷蒙流離,端的是楚楚可伶,卻還透著一股子堅毅,嘴角微微上翹,畫出一道完美的淺笑,聲音孱弱卻異常空靈,“不好意思,讓兩位師兄久等了。”
車鉑庭隻覺心尖一疼,暗怪自己竟然一時疏忽了落在身後的楚師妹,趕忙衝了過去,二話不說舀出一塊中品靈石遞到了楚喬的麵前,“楚師妹,什麼等不等的,你先趕快回複靈力,千萬別傷了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