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匆匆過去,土壤中的芬芳已在黎明破曉的那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失去了勾魂攝魄的獨特香氣,聚集在迷霧山上的數萬妖獸皆如大夢初醒一般,在瞬間的迷茫彷徨後,察覺到空氣中蔓延的大能威壓,紛紛四散而逃。
妖獸修行緩慢且晉級艱難,化神期妖修比人修更是稀少難得。在這些靈智稍開的七階以上妖獸心目中,更是宛如神明般的存在。這不是簡單的折服,而是深深的畏懼。強大至此,本能驅使它們的第一反應便唯有一個字,“逃”。逃得越遠越好,逃出駭人的力量,逃出恐懼的包圍,深諳弱肉強食的它們,隻想遠離這座大能齊聚的可怖山峰。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妖獸從迷霧山的上空急急掠過,黑壓壓連成一片,擋住了初升朝陽灑下的明媚陽光。地下更是恍若萬馬奔騰般塵土飛揚,黃沙滾滾,別有一股蒼涼之勢。隻片刻的功夫,這片體無完膚、遍體鱗傷的土地便沒有半點遮攔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陷入了沉沉的死寂,沒有一點生氣。
而此刻,祁陽大陸上的各個修仙門派皆如臨深淵,尤其是處於第一前線的青雲門,麵對突如其來的妖獸暴動,從上到下都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大義凜然,好像隨時都準備為宗門慷慨赴死一般。握緊手中的法器,抬頭看著天空中由遠及近的黑色浪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已然感染了門中的每一名弟子,個個神情肅然,仿若隻待號角吹響,便會拋舍一切投入到生死相搏的悲壯中。
可是,不一會兒,空氣中的嚴肅莊穆便蕩然無存,隻剩下目瞪口呆的眾人抬頭仰望著大片的黑影,從靈光閃閃的護山大陣的邊緣急速飄走,越飄越遠,直至變成了一個黑色圓點消失在了無邊的天幕中。
“他娘的,這是咋會事?”看著過門不入的妖獸群飛快遠離,歧列真君萬分不解道。什麼時候好勇鬥狠的妖獸們變得如此善解人意了,好像如此大規模的妖獸浪潮隻是一次和平的遷徙,根本就不是談虎色變的獸潮,也根本不是整個青雲門剛剛嚴陣以待的災禍。
可還沒等歧列真君從獸潮危機的淡去中緩過神來,遮天蔽日的無垠威嚴便陡然從天而降,排山倒海的靈力潮瞬間覆蓋住了整個青雲門。霎時間,煉氣期弟子全部口鼻冒血當場昏倒,築基弟子跪倒大片,金丹真人麵色微白,身形晃動,隻有元嬰真君挺直站立,隻是額頭沁出的汗珠顯示這場威壓的沉重。
就在這時,一名白發飄飄,白須冉冉的青衣老者不知從哪,沒有一點預兆忽然就出現在了纖雲不染的蔚藍天空中。兩道長長的白眉從眼角垂下,隨風飄動,麵目慈祥,腳踏一枚瑩碧如翠的葉形法器臨空而立,一派仙家風骨。
隻見他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一息之後雙手豁然打開,頃刻間,一個青色靈力球便驟然降落在了護山大陣的靈力罩上,立時將其鍍上一層淡淡的青色,瞬間移走了砸在青雲門眾人身上的沉重威壓。
“沒想到康裕你這老家夥竟然回來了?”一道豪爽的男聲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但卻清晰明亮,似是在耳邊響起。話音剛落,兩名看似三十出頭的男子便猛然出現在了白發老者的麵前。
這兩人的相貌反差極大,一人鷹鼻利眼,但卻偏偏掛著玩世不恭的神情,與本身銳利的五官極不相稱。另一人圓臉膚白,烏黑明亮的眼睛靈動有神,但討巧可愛的長相卻帶著與之截然相反的老成持重,不苟言笑,很是嚴肅。
康裕道君見二人現身,雙眼微眯,立馬道:“兩位老友別來無恙,自連天秘境一別,你我三人已兩百多年未見了。”
追風嗬嗬一笑,似是無害地問候道:“那是,不知你這家夥上次受的傷可是大好了?”
白眉微抖,臉上的神情瞬間停滯,但轉瞬便再次展露笑顏,“多謝鷹兄惦記。”隨後話題一轉,康裕道君問道:“不知兩位老友今日駕臨我青雲門,有何指教?”
追風見康裕道君不願多提受傷之事,便也不再試探,而是嬉皮笑臉地邀功道:“我說你這家夥,這次可要好好感謝我們倆。要不是我們倆浪費大半靈力驅散聚集在迷霧山上的數萬妖獸,一旦它們聚成團,雖然沒有警跌香蠱惑形成不了獸潮,但由此引發的暴亂對你們青雲門可是一場不小的麻煩。要知道,這些小子們可都是七階以上的高階妖獸,雖然攻不進你這青雲門的大門,但荼毒你們名下的幾座修仙市鎮還是綽綽有餘的。”
“沒有警跌香?那迷霧山這幾天為何會聚集了如此多的妖獸?”康裕道君一驚,目露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