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思量(1 / 2)

濃雲密布,大半個祁炎大陸都浸潤在密密麻麻的鵝毛大雨之中。然而,位於雨雲中心的順華府,卻全然沒有沾染半點狂風暴雨。反而在輝煌的燈色掩映下,從高空中緩緩灑下了粉色的玫瑰花瓣,飄飄零零,如夢似幻,給夜晚的遊樂帶來了更加新奇的體驗。

恍若童話,美不勝收,這是女修們的狂歡之夜,比白日更加旖旎絢爛。可是這一切的風光卻偏偏被關在了小小的門外,踏不進房門半步,也碰不到楚喬周身的丁點孤寂。

兩難的選擇,直指本心。這不是理智和感性的交鋒,也不是對與錯的較量。改名換姓,一走了之,既可以由此做回自己,也能夠把自己從百年前的雷劫中徹底摘出去,更可以遠離這場無謂的爭鬥。在眾修盯著飛靈塔之際,抓緊時間趕快結嬰。這才是保護好自己的最佳路徑,也是她曾經偏向的選項。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遲遲下不了決定呢?雖然這麼多年,她留在祁炎大陸是因為此地並無元嬰妖修且局勢異常紛亂,大批獵殺此地的妖獸不會引來為其做主的大能。如果她是去祁日大陸,恐怕分分鍾就要被人給盯上了。不是每一塊大陸都不注重動物保護,生態平衡的。想當初祁陽大陸的迷霧山就因為七階以上妖獸的驟減,迎來了無數宗門的探查。如果不是冥夜他娘法力高強且有陣法相護的緣故,早就被青雲門給就地正法了。是以楚喬才會在蒙元森林待了那麼多年。

但這絕不是她未離開祁炎大陸的最主要的原因。因為冥夜自蘇醒之後就對妖丹的需求驟減,她完全可以撤離這片山雨欲來的戰場。留在這裏,意味著有一天她終會加入仙魔相鬥的交戰,也終會遇見青雲門之人。這代表著什麼,別人或許不知,她又怎會沒有預感。亂世之中,無人能夠獨善其身,隻不過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自己騙自己罷了。

現在夢醒了,她該麵對現實了。起源於飛靈塔的這場所謂的屠魔之役,八成就是起源於魔尊滅的出世。作為當事人的她,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靈界乃至仙界怎麼可能對那場聲勢浩大的天罰無動於衷,任這魔頭自由橫行呢?

聽聽什麼功績榜,看看那個隻有殺夠了數量方可進入的飛靈塔,明顯就是牽著驢子往前走的胡蘿卜啊。這還是最淺顯的一層。萬一靈界和仙界直接派人下來了怎麼辦?以她當初那麼容易就用靈界之人的身份唬過陰司鬼域的幾位城主來看,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再往深裏想,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等到了飛靈塔開啟之際,恐怕整個修陽界活下來的人最多也就是現在的十之一二。如果靈界之人再狠一點的話,完全可以在塔中關門打狗,來個甕中之鱉,幹脆絕了這一界的飛升之望,斬草除根也未必不可能。要知道魔尊也有可能混進修仙之人的隊伍,以此來瞞天過海,逃脫追殺。

其實這些跟楚喬本人的關係沒多大,畢竟她的體質縱然在仙界也是鮮為人知。隻要不破皮流血,即便是仙尊親自駕臨她也不怕。可是怪就怪在是她放出了魔尊滅的滅絕晶核,幫助易衍天完成了最後的魔化。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即便她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但麵對如此恐怖的未來她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隻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方世界的毀滅竟然不是由人人談之色變的魔尊掀起,而是由這看似威嚴正義的靈界親自操刀布局。

此種危境,恐怕就是修陽界的大能都無法體會。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飛靈塔就是懸於他們頭顱上方的鍘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就卡的一聲斬落下來。眾人皆醉,她卻看得分明,但她卻無能為力。

衝出去揭破易衍天的身份?開玩笑呢,這天上地下隻有他們知道彼此的身份,對了,還有對他倆一知半解的白源。但白源也沒看到最後,頂天也就是猜測。一旦魔尊的身份泄露出去,易衍天頭一個想到的人絕對是她。隨之而來的報複就不提了,最怕的就是易衍天也掀了她的老底。到時候,可就真成了一同逃難的難兄難妹了。更何況她身上還有個易衍天留下的不知所謂的印記,說起來搞不好她和易衍天才應該是一路的呢。

至於豁出去把來自靈界的深深惡意公之於眾?先不說這些為了機緣已經失控的修士會相不相信她,單就是靈界知道後的惱羞成怒,她就頂不住。而且靈界之人的能耐遠非他們這些低階修士所能想象的。自己楚喬的身份一旦暴露,曾經殺害雙親的仇家以及被她與易衍天合謀斬殺分身的白源,都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