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棺釘,手中膽,死屍的頭發,嘎巴碗。

上吊繩,木偶人,聽話的骰子,二八魂。

石頭花、阿魏果、女人的葉子,玉中火。

幽怨的鬼謠像是陰魂不散的風,就那麼揮之不去地充斥著夢境。

“啊!”

洛川驚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他臉色蒼白,一把扯開自己的袖子,攥緊了拳頭,讓左臂的青筋都繃起來,就看見一條若隱若現的紅血絲,沿著那條最粗的血管,從臂彎延伸而出停在小臂中心的位置。

他長出一口氣,將額頭的冷汗擦了去。

剛才的噩夢裏,這根紅線竟然已經到了手腕。

師父說過,隻要紅線到了腕口的太淵穴,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萬幸,這隻是一場夢。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每一座城市,不管大小,總會在犄角旮旯有那麼一間當鋪。

破舊的門臉,布滿灰塵的招牌,永遠也看不見幾個客人,但卻能一直開下去。

你不知道他們的經濟來源是什麼,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

但隻要你路過的時候,朝裏麵一瞧,一定能看見一個趴在櫃台上正在打瞌睡的年輕人。

洛川,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大呂當鋪”,是雲城葫蘆巷的一家小當鋪,一共就兩個人,師父是掌櫃,洛川則是朝奉。

啥是朝奉?就是典當行裏,負責驗物,掌眼開價的師傅。而古玩朝奉,差不多就相當於今天的鑒寶師。

別看洛川隻有十九歲,但他在這當鋪裏已經足足十年了,金銀珠寶、房車地契,什麼沒見過?

這兩年,師父去走南闖北,店裏的大事小情,全都由他處理。

“又是沒生意的一天!”

洛川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氣,摸出煙,剛點著火,突然就看見,一個髒兮兮的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櫃台前了。

多虧是光天化日,否則非嚇死不可。

“小屁孩,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怎麼沒一點動靜啊!”洛川故意用力吐了口煙霧,正抬頭朝櫃台裏張望的小孩頓時被嗆的連咳了兩聲。

見小髒孩咳的大鼻涕都甩出來了,洛川咧嘴一笑,順手從櫃台裏抓了一把糖遞了過去。

“開個玩笑哈……那個什麼,你是不是走錯了?我這可不是小賣部。”

“叔叔,我不是買東西的!”

“叔叔?你看我這風韻猶存……呸,是風華正茂的樣子,哪點像叔叔?”

“哥哥?”

“哎,這就對了嘛。出門在外,嘴甜腳快,這才不會吃虧!”洛川又抓了一把瓜子塞進小孩的口袋,擺擺手道:“行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別影響我看西洋景兒了。”

小男孩抹了一把大鼻涕,伸手在褲兜裏掏了掏,怯生生道:“我是想問問你,這東西你們要嘛?我想當點錢……”

“玻璃珠還是磁力片啊?不會是野生的奧特曼吧。小屁孩,一邊吃糖去不好嗎?眼看著太陽就下去了,你讓我再曬幾分鍾。”

“你睜開眼看看再說嘛!”

沒想到,小屁孩還急了,啪的一聲,將東西丟在了桌子上。

洛川無奈地夾住煙卷,睜眼一瞧,頓時整個人就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麵前放著的,是三顆骰子。

一眼望過去,洛川就知道,這是人骨骰子,通體光滑,棱角經打磨為弧邊,至少有幾十年的光景了。

師父說過,如果想讓自己左臂上的那條紅線消失,那就必須找夠鬼謠中的十二種陰貨。

這其中,就有聽話的骰子。

據師父說,過去有黑道士,曾用十二歲以前就早殤的男孩三年以上陳屍膝蓋骨做骰子,盤養三百六十天,有了靈性,主人想叫什麼點數,它就能出什麼點數。所以,也叫“聽話的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