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盧遠航他如何地不情願,奈何我左躲右閃不肯再配合他,他隻能先接電話。
“喂,菊影,我是盧遠航。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兒?不是我們家老太太又有什麼吩咐吧?”他的一隻手仍攬著我的腰肢,不肯放我離開半步。
“什麼?安妮,她,她自殺了?”盧遠航如遭雷擊。“她人……,怎麼樣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不自覺開始發抖。他一直攬著我腰的那隻手,不知不覺地鬆開了,我的預感得到了驗證。
片刻,他黯然地掛斷了電話。我倆一時相對,都默默無言,片刻前的旖旎風光蕩然無存。
我轉頭看著夜幕下的院落,枝葉婆娑的間隙裏隱約可見零落的燈光,昏黃的,反而給周圍的景致添了幾分荒涼。
我長籲一口氣,低聲問:“她怎麼樣了?沒什麼生命危險吧?”
盧遠航抬眼看著我,眼神極其複雜。“嗯,暫時剛搶救過來,人還沒蘇醒,具體情況不明。”
我點點頭,“那你明日快點回去吧,無論如何,生命總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他突然張了張口,想對我說些什麼。
我搖搖頭,伸出食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遠航,我不要你對我承諾什麼,也不想聽你說任何違心的話。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確定了我對你的心意的嗎?”
他俯身看我,星眸如絲。
“當時,王偉將我打得半死,我昏過去的時候,居然夢到了你,夢到了那一夜你和我在一起的情景。”我舉起手,右手溫柔地撫上他的臉頰,手指逶迤地劃過他俊逸的輪廓。“我記起了那夜你曾問我,是否知道你是誰?當時我很清晰地叫出了你的名字。原來我是喜愛著你的,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還記得在地下室裏,你拚死將我推開的那刻麼?”我的聲音開始哽咽,“從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從今以後,要好好地愛你,要好好的活著,要為珍妮花以及所有愛著我的人……”
盧遠航伸出雙臂緊緊抱住我,腦袋埋在我發際,輕嗅著鬢邊芬芳的香味。“淼……”他低低地深情地喚了一聲。我緩緩地抬頭,目光一點點地柔軟下來。我悠然地歎息著,與他緊緊擁抱,熱烈親吻。
從我的親身經曆,我知道一個人心灰意冷並不全是壞事。人總是有這樣的階段的,就象四季中的冬季,不經過它是無法到達春天的。
從那日我見過的溫燕妮身上,我聞到了賭徒的味道。她大概以為自己捏著一幅同花順的底牌,隻等著翻牌宣告必勝的那一刻。
原來她真的有這樣一把大牌,賭注就是她的生命。她賭的是,她和盧遠航之間共同擁有過的日子,她賭盧遠航對她的那份情,即使是一份愧疚和不忍也就足夠了。
盧遠航突然衝動起來,彎腰將我抱起來,大踏步徑直回了屋子。
窗戶仍半開著,朦朧的窗紗隨著夜風微微起伏著,隱約可見空中的一彎下弦月。
就在這一刻,他知道我有絲一般光滑的肌膚,美麗的胸脯。我知道他有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
新月在天空中睜圓了眼睛,看著屋內年輕的男女健康優美的身軀,或分或合,糾纏著起伏著。所有的動作柔和纏綿,象起伏的海麵上浪花的互相嬉戲與追逐。
我的身體還在原地,而靈魂飄了起來,浮在半空。空氣裏的分子都因為我們的歡好而顫栗,嗡嗡作響,作為我們歡愉歎息聲的和聲。
我縱容自己沉湎於純粹的肉體歡愉,不問明天,也不問歸處。我知道,我愛著他,他也愛著我,這也就夠了。
次日清晨,一絲熾熱的陽光固執地停在我眼上,結束了我的美夢。我睜開眼睛時,發現盧遠航的一隻手在我脖子下,另一手輕輕攬著我的腰。他還在睡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呼吸掠過我的頭頂,吹拂著她的發絲。
我一動不動,凝視著他的喉結,它隨著呼吸聲起伏著。現在我清醒了,理智也睡醒了,都有些惶然失措。我詢問理智應該如何善後?理智攤攤手表示它也束手無策。
沐浴在陽光裏的盧遠航的臉龐,美好而無瑕,我們年輕的身軀健康又美好,泛著青春的光澤,以一種愛情的姿式摟抱著。
一想到從此以後的生活,也許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我們在每一個清晨以這樣的姿式醒來,我無限感歎也無限感傷。
清早,我和司機一起送盧遠航去的機場。登機前,他久久地擁抱著我,“淼淼,你記得答應我的事兒麼?”
我溫柔作答,“嗯,我都記得!”
他的眼神十分犀利,直直地,似乎看盡了我的靈魂深處。“答應我,永遠不再從我身邊逃跑,永遠不!”
我鄭重點頭,“好,我答應你!”
看著他的身影在眼前逐漸變小,從閘口消失,淚水終於悄悄滑落。雖然我即將再一次違背諾言,但我並不後悔自己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