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院中,懷裏抱著那隻白色的小狗享受著冬日裏難得的陽光,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飛向了再遇那個叫做品竹的少年的那天。
其實撇開和他在一起時發生的那些囧事,那個叫品竹的少年還真的算是一個很好的人了。他說想和她做個朋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和她說呢!不過她真的能和他交朋友嗎?
她有些猶豫,但是從小到大除了錦兒,她沒有別的朋友,也沒有人想和她成為朋友。
這個品竹……還是第一個府裏除了柳姨和錦兒之外親近她的人。怎麼說呢,她總覺得品竹對她而言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仿佛他身上有著什麼會吸引她的東西一般。也正是這種不太一樣的感覺,才使她有些小心和猶豫,她不知道如果做錯了決定,那麼事情會變成什麼模樣。因為結果不可預測,所以難以決斷。
她把小狗放下,站起身,環顧了一下寂靜無聲的小院,然後進屋拿出了一個木板。
這個木板上穿了幾個洞,綁了幾根棉線,是一個簡易的琴的模型。所說這木板琴根本不會發出真正的聲響,但是我也隻是用來練習指法,這也就夠了。
柳姨和錦兒不在的時候,她總是在練習夢中所學到的東西,特別是娘親教給她的琴藝。她以前不太相信這些夢境是真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六夫人秋豔梅不通琴藝,所以她對於夢中所教的琴曲抱有懷疑。可是自從知道了她的娘親的真正身份之後,她才發現,也許一直想錯了的是她自己。她的娘親早就將技藝都教給她了,那些詩詞歌賦,那些樂理器樂,其實都是娘親的對她的關懷,隻是她發現的有些晚。
所以她現在對那些夢境格外的珍惜,她也漸漸的從不同的夢境中領悟出了一些特別之處。比如說,那些教授的東西其實十分的有規律,而且都是從簡單到複雜像是排好了順序一般。
她還不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是這種感覺真的就好像娘親在時刻的關注著她,給她教育,給她關懷一樣。所以她總是學的十分的用心,不想要辜負娘親的心意,而那夢裏教授的東西也開始慢慢變多,變深奧了,似乎這些東西是會隨著她知識的增長而增多和變複雜的。
練了半晌,覺得漸漸的能夠做到所謂心神一體了。因為雖然手下的木板和棉線是不會真的隨著她的指尖的跳動而發出聲響,但是她的心裏卻像是有一把真正的琴在隨著自己指尖的跳躍而發出不同音律的美妙的聲響。
此琴不響,心弦錚錚,這大概是心神合一的境界吧。琴以心靜為前提,神清為基本,而靈台空明,洞徹萬物,融於自然則為琴之境界。心神合一是操琴者彈琴之要素,現在她才可以算是真正入門琴道吧。
從有記憶開始,夢中就有這樣的東西教授了,可是直到現在才有這樣的進展,其實她還是覺得有些慚愧的。
練的累了,便把木板再放回去。看看天色尚早,估計柳姨和錦兒也不會回來,她左右想了一下,還是禁不住取下了帷帽,往院外走去,想要出去透透氣。
沒走兩步,懷中一沉,那白色的小狗居然一躍跳入了她的懷中!她無奈之下,隻好抱著它一起出去。
說是出去轉轉透透氣,但是有意無意的還是走到了那個小花園。也許自己說是不在意,但是實際上對品竹和她定下的那個無期之約,她還是有些掛念的吧,她還是想來看看品竹是怎麼遵守那個約定的。
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在那個小花園旁的角落裏她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影,她的心裏竟然有些失望。轉過一棵樹,正準備離開,一個聲音卻突然傳來!
“姑娘,我在這裏!”有些熟悉的聲音,讓她立刻猜到了是他,不知怎麼的,她突然鬆了一口氣。
她轉身,才看到品竹正站在花園中心的亭子裏。其實那亭子在花園的中心,建的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是可以看到整個小花園的景色的地方,隻是她剛剛站的那個角落剛好是個死角,她這才沒看到他,而他也差點沒注意到她。
“姑娘你怎麼站在那兒?”品竹迎了過來。
“呃,不想讓別人看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的,這地方沒其他人。”品竹笑著邊說邊引著她向亭子走去。
“你怎麼知道沒有其他人過來?”她對品竹的篤定有些不解。
“呃,這個……因為這裏比較偏僻,所以來往的人比較少。”品竹解釋了一句,便趕忙轉移了話題,“不如我們到亭子裏去吧,哪兒看景色是正好的。”
她也不願多問,於是順從的點點頭。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那亭子裏的石桌上擺放著一把古琴,她很想湊近了去看看。
“這盎然亭可是真正的意趣盎然,四麵鮮花,四季常有,而且布局也是十分的巧妙的,在這個亭子裏這些都能看的很清楚。”品竹看著亭外的景色對她說道。
“嗯。”她應了一聲,目光卻仍然定在那把古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