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飄零的話,也可以顯示出她進入鳳舞坊的無奈,這樣也比較符合她之前的身份,大抵能消除祁連的疑慮。
“那真是可惜了,這雙手很適合做這些美麗的事情。”祁連歎了一句。
“今日你莫不是要送我針?要我學習針黹或者醫術?”飄零淡淡瞟了祁連一眼,“若是如此,大可不必了,有些東西錯過了學習的時間,便也無用了。”
“那倒不是。”祁連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手,下麵有宮女遞上來一個長長的錦盒,祁連接過之後打開來,取出一把琴來,“你的琴藝好,我一直都還想著再聽你彈琴呢。”
這把琴木質均勻,做工精致,刻著鳳紋,看上去很精美。微微觸摸琴弦,輕勾一弦,聲音清透,確實是把好琴。
許久不曾碰琴了,倒還真有些想念還在花府水音樓時,她在湖邊沉心練琴時那種時光。那時候柳姨會在水上樓閣邊,在琴聲響起時放下手中的事物,靜靜的聆聽,錦兒也總會跑到她身邊聽琴,有時候琴聲悠揚時,她還會一邊戲水,一邊跟著哼哼。
當初那時候是她認為的最為封閉屈辱和仇恨的時刻,她滿心懷著要替自己鳴不平,要為娘親報仇的念頭,在被幽禁在花府的那段日子裏一直致力於如何反擊,如何報仇,如何走出花府。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那段她所認為的最不堪痛苦的日子卻是她記憶中唯一溫柔舒緩爛漫無涯的時光。起碼那個時候她眼中的天還是純澈的藍,風是清新的,花品茗和她的感情即使難以繼續,卻還彼此深信著期待著,那時的感情單純而執著,似乎看見了便能認定一生一般。
那時候人都還在,柳姨還沒有死在花稟業手裏,錦兒還沒有愛上玄琪與她反目,花稟業也還沒有死在她手中……所有的更加不堪和痛苦的事情都還沒有上演,沒有破碎不堪的情誼,沒有不可挽回的傷痛。
“如何?可還喜歡?”祁連見飄零微微發愣,不禁問道。
“是好琴。”飄零收回手,淡淡說了一聲。
“彈一曲如何?”祁連建議道。
“不了。”想起諸多往事,此刻全無心情,於是飄零搖了搖頭。
“西風遊絲斷,紙鳶歸期難。相思白首案,一心別離亂。”祁連吟道,一字一句,竟是剛才飄零所看書冊上那一頁上的幾句,也正是飄零剛才反複看了幾遍的句子,這祁連剛才看到了麼?
飄零微微抬眸看向祁連,一時不知祁連如此說是何意。
“我有相思意,仙子可願與我白首同案?”祁連也看向飄零,雙目對視,祁連緩緩問道。
飄零在那雙桃花眼中看到了瀲灩的光彩和一絲隱約的溫柔,可是她不敢盡信,連忙收回了目光。這祁連她看不透,誰知他此刻是真的甜言蜜語,還是另有盤算。
“你彈琴,我還如當年一般,為你伴奏如何?”祁連似乎對飄零的回避早有預料一般,倒也不惱,反而微微一笑,帶著些回想般說道,“那個時候那一曲,真是絕妙的。”
說著,祁連便讓人將揚琴擺了上來。
飄零也想起當年在玄國舉行五國宴會之時,她被金沙國摩羯祭司刁難,要她一國之後當眾彈琴獻藝,還是祁連和麗景國的桑爍一起提議為她伴奏解了圍,當時祁連用的便是揚琴。
現在想起來,當初在玄國皇宮生活的日子,似乎還很有些都曆曆在目。她逃亡離開玄國之後,入流月宮,一睡三年,之後在流月宮那種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了一段時日,那段時日的空白,讓她幾乎跟不上時光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