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如果在婚禮的第一天,新郎和新娘就分居而眠的話,這場聯姻就沒有意義了。即便是名存實亡,即便是雙方沒有感情,至少要表現出一些像正常夫妻一樣的東西。例如……
這個可怕的時刻終於來了。
赫森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走進這間大臥室。那張至少能躺上個三四人的大床是臥室裏最大的家具,也是最搶眼和最具有暗示性的。僅僅是看到這張床,就足以讓赫森想到一些讓她緊張的場景了。燃燒著的壁爐不僅給這個房間提供了照明,還提供了溫暖。李夏輕輕的哼了一聲,坐在壁爐邊,溫暖著自己發僵的身體。
環顧臥室,臥室內能坐下的地方隻有幾張椅子,還有那張大床。赫森不願意坐在李夏旁邊,而臥室中的幾張椅子卻都在那附近。因此,她隻剩下一種選擇。
“可以坐在這裏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和李夏說話。她的聲音清脆動聽,就像每個十六歲的女孩一樣。即便她是王女,即便她飽受政治的熏陶,她也還是個隻有十六歲的女孩——隻要她還是個女孩,她就不可避免的會緊張起來。
“當然。”
李夏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腦子裏亂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位年輕的司令官也會像每個人第一次結婚時那樣手足無措啊。
設計巧妙的臥室門自己關上了,房間中陷入奇怪的沉默。這種沉默倒是讓赫森好受了一點。她更希望能一直這樣沉默到第二天早晨,甚至是以後都能一直沉默下去。
這本應該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時刻,值得紀念的時刻,讓雙方感到幸福和興奮的時刻。如果,這不是一場政治聯姻的話。政治聯姻的確破壞了不少人的幸福,不過,的確有因政治聯姻走到一起的雙方在婚後逐漸愛上對方的例子。人類的感情總是很奇妙的。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李夏主動打破了這種寂靜。
“你的名字是赫森·戴維納吧?你覺得這場婚禮怎麼樣?”
“糟糕透頂。”
赫森搖了搖頭。她一絲不苟的坐在大床潔白的床單上,就算心中緊張的像是被丟進火爐中一樣,她還是保持著完美的淑女坐姿。背挺的很直,雙腿並攏坐在床邊,雙手看似不經意的放在腿上,脖子和脊椎保持著一條帶點曲折的線。優雅,禮貌,符合身份。她身上純白色的新娘服更是襯托出了她的氣質,仿佛一位尊貴的女王。
“我還從沒想過自己居然這麼早就結婚了。”李夏頓了頓,感覺自己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還習慣凍土郡的溫度嗎?這裏總是比南方要冷一點。”
“還好。”
赫森的回答總是很簡單。她努力尋求一種最簡單的回答方式,以盡量少的和自己名義上的丈夫說話。她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緊張到身體微微顫抖。她本來可以不這麼緊張的,但李夏越是故作輕鬆,她就越是不由自主的會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今年的小麥產量不錯,冬天不會有人挨餓了。”李夏開始說一些更莫名其妙的話題。“我今天聽說城堡東邊的森林中有棕熊出沒,還傷到了幾個農夫,可能就是被小麥之類的農作物吸引過來的。王庭附近的森林中也有熊嗎?”
“不知道。”
赫森感覺自己的臉很熱,它現在一定紅透了。那個混蛋到底想說什麼?她轉過頭,有點憤怒的看著李夏。她感覺他正在戲弄自己。
李夏從赫森的目光中發現了不滿,他也發現自己的確把話題扯太遠了。“好吧。”他聳了聳肩,從椅子上站起來,向那張大床走去。他的每一步都讓赫森感到更加緊張,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行為。即便,那一刻遲早都會到來,能拖延一會總是值得慶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