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的計劃很不錯——即便是沒有算上那些被他刻意隱瞞的部分。
北境艦隊是抵抗獸人的第一道防線,沒有人會敢於要求搜查或窺探這樣一艘軍艦。即便有人想要抓住這些沾滿鮮血的殺手,也不可能找到他們。他們在理論上是絕對安全的。然而,在李夏刻意隱瞞的那部分中,他計劃讓那些忠誠的海軍士兵把這幾個隻看重錢而毫無忠誠可言的雇傭兵埋葬在大海裏……
這是一個水手們常用的說法。‘埋葬在大海裏’。具體的操作過程很簡單:在任何時候把那些人捆起來,一刀割斷喉管,從船上扔下去。
為什麼要放任潛在的威脅大搖大擺的離開呢?隻要他們還活著,這些秘密難免就會走漏出去,隻有死人才不會泄密。
每個貴族也許都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極少有類似的事情被公開出來。這些貴族要麼就是有一批極為忠心的殺手,要麼就是在事後讓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一起消失了。雇傭武裝、尤其是這種殺手的忠誠比任何東西都脆弱,錢能促使他們做任何事情。既然今天他們可以為了錢謀殺貴族,明天也許就會為了錢把秘密泄露出去。當然,即便他們說了,也不一定會造成什麼影響,但提前消除那些潛在的隱患總是有益而無害的。
“還有別的問題嗎?”李夏打了個哈欠。他有點困了。
“沒有了。我隻希望您的人能遵守約定,把五百枚銀幣如數交給我們。”有意無意的,中年人再次提起了這個數額。和預付款相同。
為了雇傭這些殺手,李夏開出的總價碼是一千枚銀幣,相對於他最近製造馬克沁和火藥的成本,隻是一筆小錢。這筆錢看上去有點太少了,但雇傭兵們在暗殺中也獲取了不少額外收入,就連一心複仇的米諾都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按照約定,這些戰利品全部歸他們自己所有。
“一枚銀幣都不會少的。”
李夏滿口答應了下來。他的確打算支付這筆錢,不過,這可不意味著他打算真的把這些錢送給這些亡命之徒。他們這次真的得用命來換錢了。
“對了,米諾小姐?”仿佛突然才想起來似的,李夏轉過頭,對進房間後一直沉默著的米諾問道:“你打算去哪兒?如果你想離開凍土郡,我可以另外安排。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李夏是真誠的。他也猶豫過到底要怎麼處理米諾。最終,他決定按照約定兌現承諾,而不是像處理那些雇傭兵一樣簡單的滅口。她活著的作用比她死掉的作用更大。而且,在對待這個問題的態度上,李夏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感受——就好像,哪怕不是看在利益的麵子上,他也不願意讓這個背叛者的女兒死掉似的。
米諾掃視了一下雇傭兵們。“看來他們的問題解決了。”她站起來,拍了拍長裙上不小心沾染到的塵土。“我有一些更麻煩的問題。”她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艾伯特先生……我想在更私密的地方和你商談關於這些問題的詳細情況。”
“好吧。”
李夏也站了起來。“明天晚上,碼頭,你們到達後自然會有人帶你們去的。”他對那幾個雇傭兵說道:“既然你們的問題解決了,我就先走了。”
“再見,艾伯特先生。不,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得到了領主的保證,一個年輕點的雇傭兵笑道:“反正我是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除非您以後來我的家鄉逛逛,要不然,我這輩子大概再也不會見到您了。哈哈,請放心,我以後連您是誰都會忘掉的。”
“最好是這樣。”李夏隨手從兜裏掏出大約十多枚銀幣,放在桌子上。“算我請客,出去喝點麥酒吧。慶祝一下。”他推開門,很有紳士風度的讓女士先過去。“今天抓到了一批溜進來的獸人掠奪者,全鎮的人都在慶祝呢。”
門關上了。
幾個雇傭兵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去拿那些銀幣。最終,還是開門的中年人把錢拿了起來,招呼其他人去慶祝慶祝。
“我敢說,他們的關係肯定不一般,肯定不是他說的什麼‘朋友關係’。瞧瞧他對待她和對待我們的態度,哼,顯而易見啊。”年輕的雇傭兵在站起來的時候還嘀咕了幾句。“算上這次,這幾年攢下的錢足夠我下半輩子用的。我再也不幹這要命的行當了,等離開這個又冷又髒的鬼地方,我就要回老家結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