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變了幾變,眼前麵容舉止,無不透露出儒雅風範的男子是自己的舅舅。
前科探花,揚州新任巡鹽禦史,育有一獨女,名喚黛玉。
等等……
宋越驚訝的瞪圓眼睛。
突然。
林如海抬起戒尺,指著門口,麵紅耳赤的顫聲道:
“把你們家公子給老夫守好了,誰敢放他出去,決不輕饒,一並打死清淨!”
宋府管家和小廝麵麵相覷,不由發苦,橫豎都是死,真個兒前有狼後有虎 。
放自家小爺逃跑的話,舅老爺肯定拿他們當奴才的消氣,不放小爺更慘,會被秋後算賬,活活折磨死。
“孽障,幹的好事兒!便是裝傻發病,今兒我也不饒你。”
方才宋越自顧自發呆,視若無人的表現,都被林如海認為是外甥裝傻充愣。
林如海握著戒尺的手一直在顫抖,隻覺四肢不受控製,身子搖搖欲墜,險些跌倒。
十五年來,他從未舍得打外甥,這孩子可憐。
本該是陌上人如玉,聰明機靈的翩翩公子,偏偏老天爺不叫人完美。
自越哥兒牙牙學語之時,便展現出過目不忘的本事,六歲時又展現出騎射天賦。
文武雙全百年難遇的苗子。
天公不作美,一次墜馬磕碰到腦子,至此便有了時好時壞的腦疾。
揚州那些公子哥兒背地裏都叫宋越,宋八歲!隻因他發病時,腦子就會不靈光,宛如稚兒。
妹妹也因此事憂思結鬱,短短數年便自責去世。
不久,妹夫和妹夫兄弟也相繼為國捐軀,為這根宋氏獨苗,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嬌慣他又如何。
可今兒便是瞎子也必須睜開眼睛了!
那孽障在揚州橫行霸道倒罷了,隻要不出人命官司都隨他胡鬧。
可他竟把祖上拚死掙來的世襲爵位也丟了,並連祖田,也都發賣,隻為在青樓千金買一笑。
更不惜把宅子典押出去,借高利銀子三萬,隻為幫那青樓狐媚子贖身!
宅子、祖田、欠銀、他當舅舅的豁出一半家私都能幫忙填補,但朝廷收回去的實權爵位,是拿銀子買不回來的!
得知這晴天霹靂的糟糕消息,他撂下公務應酬,哪怕得罪同僚,和欽差大臣,也馬不停蹄直奔宋府。
六品的雲騎校爵位雖小,但有實用,朝廷念舊將有功,今年頒布為其子孫開恩,能在軍中選拔任職。
畢竟是宋家祖上為子孫後代,拿血肉一刀一刀拚出來的,當今萬歲也不想寒九泉之下有功臣子的心
當然。
宋家太爺那一代爵位還是伯爵。
隻是,到宋越繼承時已然降級到了六品雲騎校。
“……”宋越見舅舅時而眼含淚光,時而吹胡子瞪眼,到嘴邊想問林黛玉的八卦,頓時咽了回去。
管它是不是正經紅樓,這些暫時都不重要了,先搞定舅舅再說。
“舅舅,讀書人能講道理不?”宋越隔著案幾拉開距離,那戒尺抽在身上是真的酸爽。
林如海氣笑了,對付一個紈絝不孝子孫,若是講道理對宋越有用,以前他講的幾百幾千句,豈不是都喂了狗?
“本官現在不講道理,今就想抽死你!咳、咳、咳、……”林如海說完狠狠又舞了幾下戒尺,怒火之下牽扯肺腑,猛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