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泛起淡淡微笑，南宮絕楓輕道：“聽起來，似乎我是好人而你是大壞蛋，不是嗎？”
方雲山微微搖頭，說道：“那是小孩子看到的結果。世間的事情哪有絕對的好壞，熙熙攘攘，不過都是在爭奪利益罷了。你們為了你們的利益，我們為了我們的利益，隻是代表的群體不同，但歸根結底，這僅僅隻是一場利益爭奪戰而已。戰鬥，本便是為了爭奪。”
南宮絕楓說道：“我沒有想要奪利。”
方雲山搖頭輕笑道：“嗬，利並不僅僅隻是指表麵的財富或權利，也可以是為了填補心中的虧欠感，可以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某種情感，可以是為了未來的安適生活。這些都是利。”
聞言，南宮絕楓默然，旋即點頭道：“好吧，我承認我確實也想奪利。”
方雲山躺在石椅上，頷首笑道：“你能承認這一點，便比世間那些道貌岸然的衛道者要好上許多。那些自以為他們發動的戰爭是正義的家夥，根本便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真正樣貌。”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本就是自然法則。所謂善惡根本是不存在的一條界線，誰強大，誰便掌握著絕對的真理！”
看似普通的探討話語，卻蘊含著無比凶險的心理攻擊。隻要南宮絕楓被方雲山話語擾亂心神，心中信念動搖，氣勢羸弱的瞬間，便定然會出現防守空檔。屆時方雲山趁機出手，南宮絕楓必將處於極為危險的境地。
南宮絕楓微微閉眼，將心中雜亂思緒壓下，再度睜開雙眸時，眼眸已是清澈如許。
“但我們是有意識有思想的。”南宮絕楓抬目望向方雲山，緩聲說道：“我們有意識有思想，這是我們與飛鳥走禽最大的不同。而這點不同，必將改變世界，將天地的痛苦降低到最低！”
方雲山搖頭說道：“看來你也意識到了，根本不可能有完全沒有痛苦的世界。每個人的家境出生、江湖際遇、一舉一動，都必然會給自己或他人造成一些無法彌補的傷害。既然如此，為何要去追求那般華而不實的世界？我們與飛禽走獸真正的區別便在於我們比它們強大，因為強大，所以我們占領了戰星。而本帝在所有智慧生物中最強大，所以由本帝統治戰星，這有什麼問題嗎？”
南宮絕楓神色平靜，淡淡說道：“問題在於，你不能給這個世界帶來真正的和平。你和魔族勾結，你的智謀不足，你的遠見不夠，你不能很好地治理這個戰星。而且，我所期待的那個世界，比你的世界更少人受到傷害，對人來說更有誘惑力。雖然不能完全消弭傷害，但盡量減少到最低，已然算是一個極好的局麵，不是嗎？”
聞言，方雲山眼眸微睜，深深地凝望著不遠處的削瘦青年，沉聲道：“你能保證，你可以創出這般世界？”
南宮絕楓淡然微笑道：“我有一些想法，一些方式，雖然不能保證一定可以，但是我覺得……這很有意思不是嗎？”
方雲山眼眸瞪大，盯著黑衣青年驚道：“有意思？你做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覺得有意思？”
南宮絕楓麵帶微笑，淡淡道：“有意思，是很重要的。做一件事前去想它有沒有意義，是很沒意義的一件事，關鍵是看它有沒有意思，如果覺得它有意思，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這話說得很繞，但方雲山聽明白了，然後他沉默了下來。
良久，方雲山抬目望著遠處的削瘦身影，輕聲道：“始終，還是個小孩子。”
南宮絕楓淡淡笑道：“方家主若是稱這為年輕人特有的精神氣質，我想我會更高興一些。”
就在方才，方雲山心中產生了一絲空隙，防守出現了片刻的漏洞，本應該是千載難逢的動手時機。
但南宮絕楓站在原地，沒有動手，任由這絲機會流逝，直到方雲山回過神來，及時防備。
由始至終，南宮絕楓一動不動。
所以方雲山說南宮絕楓是小孩子舉動。
所以南宮絕楓笑著說這是年輕人所特有的氣質。
方雲山鬆了鬆肩膀，安然躺回石椅之上，輕笑道：“嗬，你剛才若是動手，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
南宮絕楓微微聳肩，微笑道：“我若主動進攻，那麼路線就那麼幾條，想必方家主已然做好應對與反擊之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遭受方家主狂風暴雨般的雷霆打擊，輸得一敗塗地。”
聞言，方雲山眼眸仿若毒蛇般微微眯起，盯著南宮絕楓冷聲道：“你早已看出，方才那是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