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昊看著她,沒有說話。
今晚,他們二人的對話已經進行了很久,此刻子時已過,即便是青樓這樣的場所,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其實,刑天澈算是個厲害角色了,要殺他很不容易,我覺得,你根本無需這麼費心。”許久,安昊才開口道。
“是,這一點我知道。但怎麼說他都是因為要幫我,才讓自己陷入險境的,要是他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我且不成了紅顏禍水……”芸清玩味的說道。
說完,她看了看安昊的表情,心中有些了然,於是又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剛不是說了麼,他隻知道我的目標是你,至於我要幹嘛,又知道了你多少秘密,他都一概不知。”
“哎,你為什麼,總能看穿我的心思呢?”安昊搖了搖頭,無奈道:“既然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就應該明白,他對我來說,是個很大的絆腳石。”
“可我現在,卻不是在跟你商量。若你不答應,那我就隻能,在沐城多呆幾日了。”安昊的話,讓芸清的聲音,逐漸地冷了下去。
“不過我認為,有些事太過於執著,反而會看不清楚。要知道,早在建州的時候,刑天澈就察覺到,你們安家的動機不純,但除了保住二皇子的性命外,他什麼也沒做,不是嗎?他雖然會打仗,可並不好戰,不會在北刑榛武帝麵前,提起關於你的隻字片語的。否則,安晨雪這個太子妃,也不會當的這麼安穩了……”
“好吧,我答應你。”沒等芸清說完,安昊就打斷了她的話。
如今這丫頭手上有他的把柄,又拿雪兒來威脅他,讓他想不答應都不行。算了,要取刑天澈的命來日方長,也不急於這一時。
“多謝。”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說到這裏,芸清變得有些猶豫,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不愛顏汐,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這些話,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善待她。就算是讓她在假象中活一輩子,也好過知道了事實,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而且,我也看得出,你雖然利用了她,卻並不想傷害她。”
安昊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有些詫異的問道:“你與顏汐才相處了不到十天的時間,為何會這麼關心她?”
他並沒有懷疑芸清話中的真假,也相信芸清是真的關心顏汐。否則,也不會在早上刺殺刑天澈的時候,利用顏汐去絆住她了。
但,這也正是安昊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與顏汐,也算是一見如故吧。可能,這幾天的相處,讓我覺得她很善良,也很無辜。”芸清說的是心裏話,她是真的喜歡顏汐,所以才會在此刻,一反常態的“管起了閑事”。
“無辜?生在帝王之家,天生就要麵對這些,沒有人是無辜的。”安昊聽了芸清的話,仿佛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嗤之以鼻的反駁道。
可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不妥,立馬將話鋒一轉,緩和了語氣,道:“不過,我對顏汐雖然無愛,卻也是將她當做妹妹一般,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能永遠像現在這樣快樂。”
安昊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芸清說這些心裏話,但此刻,他隻想把內心的壓抑抒發出來。或許是因為,這個女子是世外之人;或許是因為,她總能看得到他內心的想法……反正,她都已經知道了這麼多,再多說一些也無妨。
這一刻,芸清在安昊身上看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樣的感覺,在剛剛他把靈石交給自己時,也同樣有過。突然間,她覺得眼前這個深不可測、心狠手辣的男子,心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悲傷。
“那就好。”拉回思緒,芸清淡淡說道。
她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遞給安昊,自己則舉起另一杯,道:“無論如何,這次多謝安少侯肯割愛。這是真心話,並非譏諷或炫耀。芸清以茶代酒敬安少侯一杯,希望過往恩怨,都可以隨風而逝。”
說完,她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安昊神情複雜看著麵前的女子,一時無語。不過最終,在這樣凝重的氣氛下,他還是緩慢的舉起了茶杯,道:“好。”
說完,也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