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酗酒穿腸毒藥,
貪色刮骨鋼刀。
斂財人間禍根苗,
氣大傷身火炮。
四者皆為陷阱,
失足自把禍招。
勸君不貪為高貴,
強似修仙了道。
話說宗馬身背裝假矛的布袋,懷揣著盛真金矛的木盒,直奔西北方向,按照原計劃準備讓豐縣縣令派人快馬護送自己進京。徐州的雲龍山距離豐縣縣衙百十餘裏,眼下估摸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時值仲夏,炎炎驕陽似火,地上縷縷灼人的熱氣升騰;宗馬腳蹬薄底快靴,踏在仿佛炒熱的沙土上炙人腳心;沒有一絲風來驅趕悶熱,倒有樹上的知了煩躁地盡情鳴叫,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宗馬敞開衣衫,不時地扯著衣擺扇動解暑,仍然大汗淋漓,甚感口渴疲乏。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響,回頭見一輛三轅馬車“噠噠噠”相向而來。他想,何不跟趕車人說些好話隨車一程,連忙向車把式拱手說搭車。誰知車把式毫不猶豫地將車慢下來,向後擺擺馬鞭,衝他笑了笑,示意讓他上車。謝了趕車人,宗馬準備上車,這時看見車廂裏還坐著一人,便找了個空當,縱身躍上馬車。
“駕——”車把式長鞭一甩,三匹馬四蹄生風,馬車一路揚塵向前飛馳。宗馬在車上閑著無聊,窺視一眼身邊的那人,隻見他一身農夫打扮,頭埋在兩手間好像在低頭打瞌睡,一頂寬邊鬥笠罩住頭臉。
不多時,馬車接近華山境地。這華山是一個小集鎮,距離徐州一百二十餘裏。是通往徐州和豐縣的必經之地。麵前鬱鬱蔥蔥,蒼鬆翠柏高聳入雲,但見小道兩側:
黑壓壓,密鬆直插白雲外,寒森森,豪氣衝空陳雲高。
重疊疊,怪石堆壘似兵劍,晃蕩蕩,路旁風擺萬年喬。
呼喇喇,枝頭徘徊落歇鳥,噗噔噔,崖下來往走獐豹。
涼颼颼,小泉流水衝天澗,顫乎乎,溝崖橫擔獨木橋。
綠生生,幾段茶林枝葉翠,紅撲撲,盛開一片朱砂蒿。 `
馬車駛進蜿蜒的林間小道,蒼鬆翠柏遮天蔽日。前馬昂首“噦噦”一聲怪叫,“嘩——撲楞楞——”,忽然一陣颶風般響起,驚飛黑壓壓一片鳥兒。兩匹前馬同時被鳥驚嚇得不能自控,長嘶一聲向前狂奔。突然,右邊的前馬“撲嗵”馬失前蹄,連人帶車翻入右邊的水塘。宗馬猝不及防被倒扣在馬車下。他是北方人,不識水性,在車廂下邊盲目地撲騰,額頭一會兒頂了車廂,一會兒碰到車幫,幾口水下肚,嗆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暗想,我命休也。正在危急時刻,一把手向他伸過來,把他救上了岸。
宗馬頭昏目眩,吐出幾口水,有氣無力地睜眼一看,是車把式救了自己,正要叩謝,隻見那車把式又跳進了水塘。宗馬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兩手空空,連身背的布袋也不知甩到哪裏去了,他慌忙強打精神四處尋找。慶幸的是在水邊的草叢中發現了木盒,而那個裝著假金矛的布袋和錢搭卻杳無蹤跡了。
這時,車把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馬車從水塘裏趕了上來。他穩了車,張口氣喘地向宗馬說:“先生受驚了,賠罪賠罪。”
“唉——”宗馬渾身泥水,額頭隆突起一個雞蛋大的包,狼狽地說,“是鄙人自願搭車,與壯士無關。馬驚鳥,鳥驚馬,純屬天災,你何過之有?不是壯士搭救的話在下恐怕早已溺水而亡,敢問尊姓大名?”
車把式看似幸災樂禍的樣子,笑笑回答:“在下東郭玉。”
“鄙人宗馬。”宗馬自報家門後略一思襯,說,“大恩大德當湧泉之報,我所帶金錢還有一柄鐵矛全部裝在口袋裏盡已丟失,無贈之物,不如,不如你我結為兄弟,也好沒齒難忘,今後定當酬謝。壯士意下如何?”
東郭玉略一遲疑,回答道:“在下草民,以趕車載貨為生計,你我萍水相逢,能高攀官大人實在是三生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