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樹蔭當簾日正長,閑評人事費商量。
倘若天下盡施齋,也難尋覓不鬥強。
子鼠過街人喊打,何況古佛怪方丈?
洶洶雄兵壓古寺,一曲高歌軍馬亡。
話說縣令李犖從京城回來,剛剛聽到有人向他彙報,說明空一行前來探監,隻因小和尚路撿死於非命,方丈悲慟欲絕,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李犖正在議事廳招集下牧副監廖仝、文武散官等人商議對策,見明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連忙抱拳施禮:“方丈大駕光臨,本官被吾皇召見剛剛回來,未能遠迎,還望見諒。”
“李犖!”明空直呼其名,無明業火湧心,圓瞪二目道,“我興化寺僧人路撿在你大牢慘遭毒手,你該當何罪?”
“方丈息怒,”李犖也瞪著小眼睛,撅起山羊胡子,不急不躁地回答,“這話本來應該由本官先問方丈,興化寺僧人路撿挖了人家雙眼、智建與其幫凶打死一個叫什麼的愣怔,你又該當何罪?”
“你……”明空一時語塞,臉憋得發紫。他把手裏禪杖一頓,“弟子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正合佛意,再說老衲當時閉關自守全然不知,何罪之有?”
李犖譏笑道:“方丈真是不能自圓其說,路撿雖然死於牢獄,但是死因不明不說,就算是有人下毒,當時本官進京麵君,也全然不知啊,何罪之有呢?”
“這……”明空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對答,吼道,“那被挖雙眼的人還有什麼愣怔都是你侄子李闖的走狗,他們仗勢欺人,為非作歹,死有餘辜!”
李犖也不示弱,“那路撿不遵規守矩,跟某些人學得一心向惡,凶狠善鬥,死了也是為民除害!”
“呸!” 明空惱羞成怒,舉起禪杖要打李犖,幸被廖仝等人好言相勸才住了手。李犖表麵上卻不服氣,叫道:“你敢打朝廷命官!來人——,給我教訓這禿……”話說到此,他沒敢把“驢”字說出來。雖然口頭上不甘示弱,骨子裏倒也有三分畏懼。這時門外的人聽得呼喚,教頭千奇、護衛百怪等人各帶兵器衝進議事廳。
澄濟拉開架勢,護住明空道:“怎麼?仗著人多勢眾要刀刃相見?貧僧奉陪。”
廖仝急忙打圓場道:“算了算了,依我看這點滴的恩怨,雙方應該息事寧人,從長計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不得大動幹戈傷了和氣。”扭頭對明空、澄濟說,“還請二位高僧先回去。國有國法,寺有寺規,善後事宜商量解決為上。”
李犖盯著明空道:“本官也不想動武,看你年邁,料定也不是我部下的對手。今日網開一麵,不定你個襲擾縣衙之罪,你們走吧。”
這句話激惱了明空,“阿彌陀佛——”揮動禪杖直逼李犖。教頭千奇揮刀相迎,眾人急忙後退,兩個鬥在一塊。教頭年輕氣盛,手握一把青龍刀。隻見刀光閃閃,“呼呼”作響處,人影被刀光籠罩,模糊一團。但見:
青龍出水忙獻纂,老鷹抓雞劈頭砍。
橫下鐵門閂,抱月揮兩段。
孤雁出群蟒翻身,左右反斬如閃電。
丹鳳朝陽刺咽喉,仙人解帶攔腰斬。
回頭又使刀三路,十個大將九個險。
明空見此人刀法嫻熟,來勢凶猛,他隻顧躲閃並不進招。兩個鬥有三十餘回合,教頭已經氣喘籲籲。他原想一鼓作氣勝了明空,不料明空躲閃快捷。此時,明空鎮定自若,穩如泰山。教頭心想極少遇上這樣的對手,內心佩服,再無高招可使。明空見時機成熟,大喝一聲:“是該讓你收斂的時候了!” 禪杖一揮,哪裏僅僅是禪杖的招式。但見:
托鞭掛刀驚鬼神,暗戳毒蛇吐信。
出水式青龍擺尾,捎帶枯樹盤根。
白猿翻身獻是果,嫦娥巧紉繡雙針。
陰與陽,上下分,降龍縛虎緊護身。
夜叉探海誆敵將,摘星換鬥追命魂。
教頭從來沒領教過如此套路的禪杖,隻有躲避之力氣,先前的殺氣殆盡。議事廳裏桌子被撞到,椅子被踢翻,一片狼藉。李犖的一個手下以舞弄飛刀著稱,他見教頭瀕臨危機,偷偷拔出腰間飛刀向明空甩去。明空眼觀六路,見寒光一閃,飛身躲過。“啊呀!”飛刀不偏不倚直插入教頭的屁股,他腳下被椅子一絆,“撲通”倒地。明空飛身跟過去,一腳踏住教頭胸部。
“聖僧饒命——” 教頭隻覺得胸部像有一座山壓下來,疼痛難忍,哀求道,“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高抬貴手……腳下留情。”